人一旦傷心起來，就很容易變得脆弱。不管是有著多厚重的外殼也好，到了真正忍不住想哭的時候，也會希望有個人能在身邊陪伴安慰。隨便是誰都好，隻是希望有個能聽自己說話的人的那種心情，在現實麵前往往就顯得很無助。
    莫伊文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顧一葉麵前嚎啕大哭。
    “為什麼你要出現？好好呆在屬於你的地方不好嗎？為什麼偏偏是那個時候要出現？”在夜店後門外的小道，莫伊文近乎歇斯底裏，精致的妝容隨著眼淚的落下一點一點暈開，好險這裏沒有如影隨形的狗仔隊。
    “你醉了。”顧一葉試圖拉走扶著路燈才能支托平衡的莫伊文，不管有沒有記者，在夜店外被人看到這種樣子，總不見得會是什麼好事，好在今天看見的人是他。
    “走開…，以為我不知道嗎？不是紀延不喜歡我…。我跟他…。隻是因為你出現了，都是因為你…。”莫伊文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傷心倒是擺在臉上。
    顧一葉現在也顧不得其他什麼，用力拉走莫伊文。男人的力氣本來就是要比女人大得多，不過其中被莫伊文用力的打到幾下也不是輕鬆的。
    不敢去開自己的車子，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司機還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先生，這位小姐如果吐在我的車子上，你們要負責給清潔費。”
    “好。”無暇跟司機計較，趕快三下五除二把莫伊文拖上了車子。“去海岸。”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給他開了個這樣的玩笑，自己心情本來就很down的時候還要負責來照顧這個對他沒什麼善意的莫家大小姐。原本隻是受不了裏麵的吵鬧，想去夜店後門坐一會兒，卻碰見了在那裏哭得很慘的莫伊文。
    一改往日優雅的千金大小姐樣子，莫伊文罵罵咧咧的坐在計程車上，“都是你這個人害的，你根本就是個災星…”
    平時也沒講過什麼罵人的話，到了好不容易有勇氣罵人的時候就隻能說“災星”“混蛋”之類的詞，顧一葉聽見了覺得好笑。
    沉了一會兒，莫伊文又改了話題。
    “我很開心…。自從知道了要跟他結婚，我就很開心…。”
    說著幾個月之前的事情，莫伊文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
    顧一葉知道她講的是紀延，很想打斷她讓她不要再講下去。
    “我…我…”不舒服的感覺湧上喉嚨，莫伊文覺得自己快要吐了。
    在顧一葉以為這次的清潔費怎麼也免不了的時候，卻看見莫伊文竟然拉開她的CHANEL包包吐了起來。
    真是…。
    吹吹海風，酒精的作用消失了不少。
    已經很晚了，海岸沒有什麼人。兩人坐在石椅上，看著天空漸漸變成一塊黑色的天鵝絨布。
    莫伊文沒有看顧一葉，自顧自的說著，“我爸爸很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不管是什麼動機，也許是為了我的將來衣食無憂，也許是對公司有利，總之不管怎麼樣，他很想看到我們在一起。”
    “……”
    “上一次他這樣跟我講的時候，對方是紀延。”
    “所以你怪我，是因為你爸爸要你跟我在一起…。”
    “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你也明白的不是嗎？根本就不是我爸爸要我跟誰在一起的問題…。”
    “…。”
    “我喜歡紀延，可是紀延喜歡你，就是這個關係。”
    “我跟他並不是…那個隻是為了炒作，為什麼你要相信那個呢？”提起跟紀延有關的事情，顧一葉開始有點慌張。其實是連自己也一度相信那是真的，那要怎麼來要求別人不要相信呢。
    “就是這樣，你承不承認都好，事情就是這樣。”
    原來早就被看穿了，還以為自己偽裝得有多好。
    “你小時候想要做什麼？”莫伊文突然轉了個話題。
    “誒？”
    沒有理顧一葉的驚訝，自己說著自己的。“我從小就很渴望成為一個糕點師，當我第一次看到那些漂亮的糕點的時候，就無法抑製的愛上了它們。”
    “可是你永遠都不能成為一個糕點師。”
    “沒錯，那又怎麼樣呢？我從來不會跟我爸爸講我要成為糕點師之類的話，所以我一直都過著讓自己省心的日子。我一直做著他期望我要做的樣子。”
    “…”
    “其實我一直很討厭你。”莫伊文把這句話講得極有教養，在她差不多喝醉的情況下。顧一葉都覺得是因為自己真的很討人厭所以對方才會這樣講。
    “你總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真是那樣，顧一葉就不是顧一葉了。他的人生中也有著很多無可奈何。
    兩人沉寂了一會兒，莫伊文站起身來，“我要回家了，這次半夜才回家大概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做。”
    “恩。”
    “謝謝”這次是看著他的。“就算你是搶走紀延的人，還是謝謝你。”
    誤會了吧，紀延根本就…
    “我跟他真的沒…”
    “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再見。”打斷他要講的話，莫伊文揮揮手，一個人走去附近的計程車站。
    顧一葉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