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向 第二章: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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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餘隻影係心間,寂寞之途由此長。
翩翩少年佇身一片花藤之中,俯身輕嗅鼻前之花,猶是陶醉道:“此花芬芳淡雅,若甘露焉,何時穀中竟生出如此花兒?”金色的陽光灑滿少年一身,使得少年整個人在陽光下金光燦燦。
不遠處的男子迷離望著少年,微微眯起雙眼,腦中流淌出曾今歲月……。
---樞,你看,花開得那麼美---
---一夜之間都為你而盛開,不如就由你來賦予此花花名吧!---
---那得待我好生想想,嗯~……---
玲瓏少年轉動著烏黑發亮的眼珠,看著麵前成千上萬朵花兒想了想道:---此花瓊瑤晶瑩,芬芳淡雅,雪一樣的顏色又是多麼哀婉清傲,嘶……‘雪薇’!……就叫作‘雪薇’,你看如何?---
---‘雪薇’?…不錯!果然是小影賦予的花名才這般相配於此花---
---哈哈,難以想像這每一朵花都彙聚了你的心情,而它們全都屬於我,隻屬於我!……是嗎樞?---
---當然,從你存在的那個時候起,我所有的心情便毫無保留成為你的專屬,不屬於你還能屬於誰?---
少年一頭撞入男子懷中,百般嬌任道:---真恨不得整個世界縮成一片狹小空間,空間裏隻有我與你,還有我們的宮殿~……---
---~嗬嗬,我的小傻瓜!~---男子萬千寵溺地揉著少年的發,輕輕的吻已落入少年的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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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你怎麼了?”此時,花藤中的少年打斷了男子的回憶,“看樣子你有些心不在焉,難道有何心事不成?”。
男子拉回神智澀澀一笑,“此花,樣雖美,但卻始終不知人悲喜!”。
“哦?”。
“……也許是因此花係著一個淒美的故事~”男子心事重重地望著眼前。
“淒美故事?何不說來聽聽~”。
“關於此花,原本僅生天界月宮,永久綻放。看來我也無法說清那些思憶脈脈數千千,天機變幻霧迷蒙,故事漫長訴之不盡,道之不完……”男子平靜的聲音躍過少年,向花林深處慢步行去。
夜裏,繁星閃爍,朗朗明月之光伴隨著溫熱氣流籠罩著整片大地。男子輕靠於山石旁,那頭銀發如同天際瀑布般傾泄於背,手中玉蕭在悠悠地吹奏著,餘音嫋嫋,不絕如縷,仿若一首千年無盡的續曲,依然在不斷地繼續。
是誰讓我沉溺至今,隻剩呼吸?
是誰明媚的笑顏熔化了我的雙眼?
每個孤獨之夜,瘋狂思念,曾纏綿的地方已化為回憶織成的網,數不清的愛恨囚於網中…
然,怎忍讓你看見一網的傷?
呆立樹下的少年,凝望男子美輪美奐的背影,靜靜傾聽蕭聲中夾帶的情緒,仿若聽見靈魂深處婉約纏綿的絮語,又若聽出片片憂鬱的霧水。直至蕭聲漸漸而止,男子轉身,嘴角處勾起的那道溫柔,溫柔得讓人心碎,讓人淪陷。
少年一再晃神,男子身上時刻散發的銀輝,俊美無瑕的麵上兩道銀光透逸的長眉斜掃入鬢,月光下,那雙深不見底的幽藍,微微泛著海水般的潤澤。
“小影~”男子的輕喚像一片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少年的心坎。
少年微微一怔,麵色泛紅,不禁傻笑自己一不小心就會為那個人而走神。
“樞的蕭聲極易讓我不知不覺陷入某種匪夷所思~”。
帶笑的男子牽起了少年的手,隨手摘下一片純白,別入了少年的發間。
“曾經,月宮裏的雪薇比這人間的還要美~”。
“是麼……?”少年輕喃。
“我想,你應該清楚我的大概身份?”。
“嗯!你是天上的神對不對?不然凡人怎可能擁有一頭銀發與藍色的眼睛……”。
男子注視少年幾秒,頷首向月道:“看,那裏便是我的月華之殿~”。
少年抬眼,順著男子手指的方向遙遙望去……
在那個風雪之夜,銀光閃耀的男子突然出現荒郊雪野,將他從狼群口中救下,並將他帶來了忘情穀,讓忘情老人將身世不明的他收作為徒。
至今為止,如果沒有男子當時的相救,就根本沒有現在的他,十年前所發生的事便是他所有一切的‘開始’。
然而……
“你將要離開這裏,還記得我曾提及的事麼?”。
少年聞言麵色頓變,緊張抱去男子身體,將自己的臉頰緊貼於男子背上,無比驚慌道:“不!我不想離開,真的不想離開!”因為,男子是他的全部,從那個‘開始’之日開始。
一聲歎息自唇齒間逸出,男子轉身將少年擁入懷中,努力將身體的每一寸溫暖貼合在少年身上,目光落寞地定在遠處。
曾經之初,心為誰動?情絲如夢,花開花落不知望穿多少個秋?千年等候,苦心依舊,為的又是怎樣一份深情、怎樣一份執著?
“你必須走你該走的路,這是必須!”男子眼中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痛楚。
“十年前你救了我的命,對你而言不過是件微不足道之事,但對我而言卻是至關重要。樞,請告訴我什麼才是我必須該走的路?難道就由不得我自己?……再說,你要我離開,我知道一旦離開這裏就等於更加遙遠地離開了你,是嗎?”痛心的感覺像一雙無形的手,一刻不歇地搓揉著少年的心,讓少年的心始終褶皺,不得舒展。
“你的離開是遲早之事,注定如此!”。
“為何非要去那位毫無幹係的人身邊?”少年比起男子身低兩分,當從男子懷中仰起質問的臉時,男子眼中的痛楚已瞬息隱去,柔軟的吻覆上了少年的唇。
纏繞在指尖的發絲,如同加諸在心上無形的禁咒,千絲萬縷,抵死纏綿。無止無休的吻,夾帶著花瓣的芬芳,擄掠著一切,不願複醒。
你與他之間係著無法逃離的羈絆。
可我根本不懂何為羈絆?也不信什麼天機與注定!。
無論如何我要你變得更加成熟,往那個方向尋找自己真正的歸屬!!
我的歸屬是你!隻是你!
當初我好心救你,難道為的是此刻你的違逆嗎?
少年倔強地偏開了頭,臉色泛白,隱忍著不讓眼中打轉的淚水溢出,沉默了片刻才抑聲道:“我知道,無從拒絕你的一切要求,更不想對你有絲毫違逆!不過,希望你答應我,讓我繼續擁有每年能見你一麵的日子,那是我活著的唯一理由!”。
“就這點出息?你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這個?”。
少年不語。
“那是在跟我談條件?”男子的聲音很是不悅。
“不管怎樣,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如此場麵,男子不得不選擇馬上逃離,“時候不早,明日我會授你一套內功心法”說著,人已飄遠。
看著遠去的背影,少年眼中憂傷滾滾,淚水決堤。由愛而生憂,由愛而生怖,就連老天也下起了雨。雨中的少年,聽雨的聲音就像悲傷的曲,清冷地陪著自己默泣,泣得再久,雨卻越來越大。
不久,一道聲音響起:“有誰不曾遭受失意彷徨?……所有的事需要你自己才能找出答案與方向!”。
師傅,你來了?
披雨的少年百般無助地向老人跪了下去,“平凡的我是不是比常人擁有太多不尋常?而我的一心所求是不是奢望一場?”。
“你若覺得如此,那便等同失去了大半的勇氣及信心!”。
“能否給我一絲希望?隻要那麼一絲,我就會不惜一切地爭取!”。
老人長歎連連,終是不忍道:“隨為師去一處地方罷,但願對你有所幫助”。
“謝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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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明。屋子裏,微風從窗口一絲絲透進,使木桌上的燭火搖搖曳曳,時明時暗跳躍著撲簌迷離的光影。白色燭油時不時順著古樸的燭台緩緩流下,蜿蜒出斑駁的痕跡。
男子靜坐床前,深深的目光注視著那張沉睡的臉,忍不住伸出手,替那張臉的主人撫開兩道緊鎖的眉。纖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少年的每一寸輪廓,情不自禁地徘徊著,徘徊著……
潮起潮落,月缺月圓,諸多無奈並非一朝一夕,作為身份特殊的月之神,也隻能萬般無奈地將心中那份深沉沉澱在心底,冰封。
……我的小影,一切都是為了你!……
不知多久,老人的聲音在房外輕輕響起:“大人,您真打算以此方式送他出穀?”。
房內的男子未有回聲,凝望少年的目光也沒有任何移動。
是呢!將他逼去另一個他的身邊,縱有一千一萬個不願不舍,也是迫不得已。一直在苦苦等待的人,孤獨地等了千年,守了千年,熬了千年……
男子,一滴滴晶瑩的淚墜落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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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少年昏昏沉沉睜開眼,又閉上又睜開,如此反複兩遍後,才肯定自己不在夢中。緊張躍地而起,看著四周一望無盡的陌生樹林,急將身旁置放的包袱打開,找出一張折疊的信箋……
---原諒我,以此方式送你出穀。今後你便盡心守護於他,不管遇上任何困難,哪怕刀山火海、哪怕山窮水盡或前路迷茫,你也要竭盡所能堅持下去!……‘夜未央’乃心靈之劍,我特將它贈送與你。至於那套冷月心法,屬天界神功,分三段等級,每級為上中下三層,我已將它印入你的記憶,你定要謹慎研習,以不同基底尋求突破每層境界。切莫忘,每年的那日,我會在天注視著你,我的小影!---
少年握著手中信箋渾身抖動,無聲痛哭,壓抑痛哭,整個天地都在崩塌旋轉,像個被棄的孩子,再也尋不著回去的路。
他根本沒有答應自己!!!我再也見不著他了,見不著他了嗎?!!!
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悲傷的少年到底明白男子身份的特殊,明白自己不得不走男子為他指定的路。那麼,他今後隻有帶著無盡相思而活,即使人與神有著遙遠的距離和區別,但他信,堅信自己會努力爭取一場命運的奢求!
(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