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分 第五章(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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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荷和辛逸的新房就是辛逸的房間,裝修了一下,感覺有了些喜慶,但是色調整體上還是冷的。曉荷坐在床邊,臉上雖是笑著的,卻有些局促不安。辛逸蹲下來看著她,曉荷說,“你看我幹什麼。”就轉過臉去。辛逸說,“你現在是我的老婆。怎麼不能看。”曉荷的臉紅了,她很不習慣這個稱呼,說,“還不如叫名字的好。”辛逸坐在她身邊,把她摟在懷裏。曉荷的淚水止不住流下來,她把臉藏在辛逸的衣襟裏。她輕輕的說,“哥哥,我們終於是真正的親人了。”辛逸托起她的臉,說,“我不娶你還能娶誰,你不嫁給我又會嫁給誰呢?”他的唇輕輕的碰著曉荷的額頭,曉荷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淡綠的窗簾透著暖陽。曉荷發現,自己依舊枕著辛逸的胳膊。她想,辛逸一定是很累的,便把他的胳膊抬開,用手撫摸著。辛逸早已經醒了,他把曉荷摟住,吻她……
曉荷疊被子的時候,辛逸一直在他的身後,抱著她的腰。曉荷覺得幹活兒很別扭,但是辛逸還是粘著她。待床單整理平整了,她想轉過身,卻感到辛逸的胳膊突然抽出去,整個人也退後了幾步。曉荷驚訝的望著他,說,“辛逸,你怎麼了?”辛逸拚命的搖頭,說,“不!不!不是真的!不是!”曉荷急了,“到底怎麼了呀?”辛逸抽搐了,他盯著曉荷,想要把她吃掉的樣子,他一字一句的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曉荷意識到了什麼,她看看床單,真的很幹淨。瞬間,她的眼前一片黑,沒有了知覺。但是,辛逸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跑出門去。
阿純進來時,曉荷已經哭成了淚人。阿純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吃飯就跑了?”曉荷搖頭,不說話。很久很久,她淚眼汪汪的望著阿純,說,“媽媽,為什麼,你和辛逸都這麼愛幹淨?這是一種心病啊,您知道嗎?”阿純的臉馬上陰暗了下來,她騰的站起身,說,“你知道什麼?”說著,便衝出門去。
阿純回到自己房間,把房門重重的關上。她感覺無法呼吸,滾燙的東西從鼻孔中流出來。她仰起頭,撕來紙巾擦幹血液,拉開抽屜,吃了一片藥。她的眼前如同過電影一樣,出現了十八年前的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那天,挺著大肚子的阿純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驚醒。她打開門,卻是辛逸父親身邊的小跟班。他進了屋,十分焦急的說,“嫂子,大事不好了,你快掂對錢救大哥呀!他被抓進去了。”阿純感到腹部劇烈的疼痛起來,她說,“到底怎麼回事?”小跟班猶豫不決的樣子,終於,他支支唔唔的說,“說了你別生氣,現在救人要緊。大哥他,犯的是,強——強——強奸罪——”。說完,他不敢看阿純的臉,轉身便走,邊走邊說,“我也得去掂對錢。”阿純在瞬間的震撼後,喝住小跟班,道,“你給我站住!”小跟班立即站住了,卻不敢回頭。阿純說,“他的工程我接手,你回去安撫一下工人。別出亂子,明天我去工地。”小跟班當時的表情是無法形容的,不是笑,也不是哭,也許是哭笑不得吧。
小跟班走了以後,阿純把大門關緊,又把小門鎖嚴實。然後,她倒在床上,捶著床單,呼喊著。不知哭過了多久,她竟睡著了,醒來,已是白天。她好像忘記了昨夜發生了什麼,坐在梳妝台前,她大叫了一聲,鏡子中像女鬼一樣的人嚇得她失魂落魄。她每天化妝是很濃的,昨夜的淚水把眼睛泡腫了,把眼影泡花了,她忽然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她瘋了一樣的衝進洗漱間,拚命的洗臉,覺得差不多了,又感到手也是那麼的髒,接著,她發覺全身上下都很髒,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脫下來,扔出門外……
當天晚上,辛逸沒有回家。第二天白天,他直接跟著工程隊去了外地。曉荷回到曉美這裏。曉美說,“哎呀,怎麼一個人回來?”但她馬上發現了曉荷的異樣。她摸摸曉荷的額頭,說,“病了嗎?”曉荷搖搖頭,目光是迷離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曉美說,“什麼為什麼?”曉荷說,“姥姥,為什麼我沒有落紅呢?”曉美的嘴巴頓時張大了,她的目光與正德的撞在一起,曉美啊呀的叫了一聲,說,“那辛逸懷疑你什麼了?”曉荷的淚水落下來,“她不要我了。”曉美說,“怎麼會這樣!這怎麼怪你!是我沒照顧好你呀!我去找他說個明白。”曉荷拉住她,說,“沒用的,他有心病。他不會相信您。”
那時候,曉荷還小。一天夜裏,正德和曉美聽見一聲尖叫。曉美忙披上衣服去走廊,卻見曉荷哇哇大哭,曉美開始不明白,她把燈打開,卻呆住了,晚上用來小解的桶提拉把兒有一部分從桶身穿過,直直的豎立起來,而此時,那個釘子一樣的東西被紅紅的鮮血覆蓋。曉美馬上喊來正德,說,“這可怎麼辦?”正德也急了,但是,他們能做的隻是把疼痛的曉荷哄到不哭而已……
曉荷聽了這些,也有些童年的記憶浮現出來。她的心是冷的,表情卻很平靜。她想,也許這就是宿命。當晚她沒有回佛堂睡。她已經不配睡在那裏。她睡在姥姥身邊。夜裏,她抱住姥姥,說,“我回來和您住好嗎?”曉美說,“傻孩子,多大點事啊!回頭我跟辛逸一說,就好了。”曉荷說,“我就是想回來和你在一起。”曉美說,“看看,都嫁人了,還這麼任性!我能跟你幾年呀!不行!”曉荷把手鬆開了,把頭轉過去,不再說話。
第二天,曉荷來到佛堂,把門關好。她的淚水泛濫。她對著觀音拜了好久,頭暈了。然後,她吃力的說,“現在我不舍的也隻有媽媽了。”
晚上,阿純打來電話,說,“曉荷今晚還不回來嗎?”曉美驚訝的說,“她一早就回去了呀!”阿純堅定的說,“怎麼會?我等她一整天了。”曉美哎呀的叫了一聲,手一抖,電話順勢落在地上。正德緩了一下神經,又像上次一樣,給所有的親朋打了電話。
儷儷接到了電話,聽正德把事件敘述完畢,她尖尖的叫了一聲,變了聲音的說,“太可笑了!”說著,眼前一黑,暈倒了。
瀟雪是三天以後才接到正平的電話,“曉荷又失蹤了,你在那邊也幫著留意留意。”瀟雪淡淡的說,“哦,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留意著。”說這話時,曉荷在她身邊甜甜的睡著。手緊緊的攥著瀟雪的衣角。
瀟雪是在一個清晨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她的手顫抖了,她說,“你站在那裏別動,我馬上過去。”她打車來到火車站,在清冷的清晨稀疏的人群中,她一眼便發現了那個單薄的女孩佇立在風中瑟縮著。她奔過去,高跟鞋與地麵撞擊出急促的嗒嗒聲。她與曉荷緊緊相擁。她說,“不要怕,媽媽在這兒。”淚水頃刻間將這對母女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