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解藥
    梅微會製蠱，無心就這樣被解了。
    他看著我笑的很輕蔑：“這對我來說小意思。我現在可是南疆的蠱王。”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銀爐，一抬手便有什麼東西紮進我的胳膊，隨後一陣陣寒冷從心髒開始往胳膊處流，整個胳膊已經完全變成青白，隱隱似乎能看見冰碴。
    雲素看著一直握住我另一隻手，我反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不要緊張。
    其實寒冷隻是剛開始的那一會兒，隨後便沒感覺了。慢慢的那隻手由青白完全變成白色，又從白色變回青白，接著是暗青，然後慢慢恢複了正常色。
    一恢複正常梅微舉手輕搖了三下鈴，然後猛地一拍銀爐，一個青白的什麼東西倏然從我手臂鑽出，進了那個爐子。
    梅微拿著爐子搖了兩下，道：“這是食寒蠱，能吸收人身體裏的寒氣。不過製起來有點麻煩，它的原體是食屍蟲。”
    我看了他一眼，握了握雲素的手，道：“很有用，以後你可以考慮開個醫館。”
    梅微挑著眉睨我兩眼，沒有接話。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
    “你有可以止血的蠱吧？”
    “有。怎麼？”
    “一會兒和易風出去吧，這次那麼多傷患都要止血。”
    晚上去看蕭硯，他還是那個樣子，偶爾出虛汗，卻從不曾醒來。已經兩天了，醫生要夜裏才能到。
    拿起軟巾細細的給他揩汗，又用另一個蘸濕水給他潤嘴唇。閉著眼的蕭硯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平時他那麼冷峻，幾乎沒有笑過，眉頭也總是緊緊的鎖著，似乎那雙眉間的重量，就是整個大胤河山。現在他隻是閉著眼，沒有了一切偽裝，卸下了每一層麵具，隻是這樣閉著眼，孤寂卻落寞。
    歎了口氣，忍不住伸手給他撫平又要皺起的眉頭。真的連昏迷了都放不下嗎？
    正歎息間，他忽然動了動，眼睛毫無預兆的睜開了。
    我一愣，趕緊握住他的手：“蕭硯，蕭硯你怎麼樣？”
    他轉動了幾下眼珠，然後對住了我，嘴翕動了幾下，艱難發音：“叫……叫蘇征來……”
    “我就是蘇征，蕭硯你別說話，醫生馬上就到了。”
    “蘇……蘇征？”他又將眼睛睜大了些，“叫……叫其他人……出去……”
    “沒有其他人，有什麼你說吧。”易風他們被我趕回去睡覺了，謝如非回遙京押解穆青遠。
    “蘇征……”他看著我，手微微動了一下，“懷裏……我懷裏……”
    我想抽出手去拿他說的懷裏的東西，剛一動便被他緊緊握住了。沒辦法，隻有用另一隻去拿。
    是個黑色的布套子，打開來裏麵是個紙包。
    他看著我，手緊緊的攥著我的手，嘴張了幾下，終於發出聲音。
    “那……那是……無心的解藥……”
    說完終於支持不住，再次昏迷過去。
    我愣在那裏，久久不能回神。
    無心的……解藥……
    耳邊似乎又響起那時的話語：“無心之毒，有解其實和無解一樣。”“那兩味藥引，便是大胤的玉璽，和那帝冠上的明珠。”
    我看著手中那個小紙包，這……是玉璽和明珠的粉末麼……
    忽然想起那一日蕭硯的欲言又止，那個時候，你是想給我無心的解藥麼？
    慢慢將頭轉過去，看著那個閉著眼的人，那個一國之主，不由一陣心痛。你怎麼這麼傻？！
    毀了自己最寶貴的兩樣東西，在生死邊緣掙紮著醒來，隻是為了在我已經解過毒之後將解藥給我嗎？
    蕭硯，告訴你！我不稀罕！
    誰想要你自願這樣做？！橋尉已經準備好人手去盜了，用得著你在這裏假好人？你自己不好好養著命，替我擋什麼箭？不好好養著力氣等救治，醒來做什麼？！
    我不稀罕啊……
    蕭硯，你這個瘋子！你這個一根筋！你這個天下間最愚蠢的皇帝！！
    我不由攥緊了他的手，你這個傻子啊，你明知道我……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可能回應你，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你是皇帝啊！我已經有橋尉梅微他們了，又怎麼能……這樣可以看見的無果的結局，你為什麼還要堅持？
    你這樣做，要我怎麼辦？我不能丟下他們，可也不能……
    蕭硯，你真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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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年的醫生終於趕來了。我一直呆在那個房間裏，沒有離開。
    拔箭的過程很殘忍，我極度痛恨這裏的醫術不發達。
    當那醫者要人按住蕭硯時，我直接上去將他抱在了懷裏。橋尉楚易風看我一眼，我將那個紙包遞給了他們，然後他們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當那個尖細的匕首劃破蕭硯胸口的時候，我覺得就像劃在自己心口上，冰涼且刺痛。
    昏迷的蕭硯忍不住痛開始掙紮，我緊緊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低語：“蕭硯不怕，馬上就好了。不怕啊，堅持住，乖……”
    身邊的楚易風看不下去，抓住了橋尉的胳膊。他們和橋尉都知道怎麼回事，但也明白這個結局。
    手術終於做完時，我出了一身的汗，幾乎有點虛脫。醫生說今晚是最危險的，過了今晚幾乎就會穩定下來了。
    我抬頭看看橋尉和楚易風，聲音有點不穩。
    “尉，易風，我看他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過了危險期我就離開。”
    他們沒有說話，相攜著離開了。
    忍著心痛，我看向懷裏的人，他睡的似乎極不安穩，一直在動。我握住他的手，一直在他耳邊輕輕低語。
    “蕭硯你這個傻子，一定要堅持下去。你是皇上，你出事了你的子民怎麼辦？你不是想做個好皇帝嗎？你要是有什麼事百姓一定會罵你，我也會罵你。如果你不好好的，我永遠也不會理你，永遠對你的心情視而不見。你趕快好起來，大胤馬上就會冬天了，你玩過雪仗嗎？我帶你玩。過了冬天你的生日就到了，我還給你做麵吃。隻要你好好的，我答應你，每年都給你過生日，而且會輔佐你治理國家，讓大胤變成最強的。百姓安居樂業，人們幸福安康，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堅持過今晚，我就都幫你實現……”
    隱隱天明時，出了一晚上汗的蕭硯，終於安定下來。
    我起身，慢慢將他放到床上，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終於抬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