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胤卷 第九七章 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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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章無心
看很多小說電視,主人公受難從高處摔下來,再次睜眼都是在溫暖的床上,旁邊還必有佳人相伴。
可為什麼到我這兒就不行?因為我根本——
就沒摔暈!
全身的劇痛和寒冷讓我忍不住出聲呻吟,從屋裏奔出的楚易風和橋尉,我也隻能看見他們在我麵前晃,完全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感覺有溫暖的體溫靠近,我還沒來得及辨清出是誰身體便自覺靠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實在太冷了。心髒凍是似乎都不會跳動,連骨髓裏都好像已結冰。
那個身體一僵,隨即把我抱了起來。
我哆嗦著揪住他的衣服,耳朵裏發出尖銳的鳴響。那鳴響慢慢的也被心髒發出的寒冷凍住,變成直直的冰條,一動,就碎的四分五裂,割破所有的神經。
上天終於眷顧到我,讓我在冰凍的劇痛中昏了過去。
意識的再次複蘇,是在別人的來回碰觸中。
微微抬起點頭慢慢睜開了眼,我被眼前的景象駭得張大了嘴巴。
那張永遠像浮雲的臉此時麵色鐵青,唇緊緊的抿著,兩道劍眉也蹙到了一起。當然,橋尉變個臉色還不至於讓我這麼吃驚,更主要的是因為他的臉距我的臉不到兩指,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輕輕氳在我臉上。
橋尉微垂了下眼,隨即轉開了頭。
感覺手指被人用力扳著,我一抬眼,正見楚易風皺著比橋尉更緊的眉鐵著比橋尉更青的臉使勁扳我環著橋尉脖子的手。
我想咳一聲,但嘴一哆嗦沒咳出來,手卻鬆了。
“醒了?”
楚易風看了我一眼,把我的手從橋尉脖子裏扭出來,彎腰扶著我躺到了身前的床上。
橋尉一脫身,立刻轉身坐到了旁邊的桌前,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楚易風把我按到床上蓋好被子,快步到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了件衣服,重新把我拉起來,伸手開始解我的衣扣。
我一怔,隨即便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濕了。看著楚易風熟練的動作,我微微瞥開了頭。
整個過程中,再沒有一點聲息。
終於全都弄好了,我才突然想起我好像已經不冷了。雖然渾身還是冰涼,但卻不像剛才那樣感覺到一陣強似一陣的冷,那種冷我覺得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承載能力,感覺再冷一會兒,我鐵定撒手人寰。
這一鎮定下來,又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我這冷明明來的詭異,幾乎可以斷定是中了什麼毒,怎麼都快過去了,也不見有醫生來呢?
我看看楚易風,他的臉色還不是很好,而橋尉居然還在喝茶!
“咳!”
我終於咳了出來。我現在是中毒了好不好?怎麼會都沒反應?最起碼也該叫個醫生啊~~
“我說……”
“無心。”
“啊?”
我看著忽然發聲的橋尉。
他好像還沒喝完茶,手裏捏著茶杯,頭也沒回:“你中的是無心。”
“無心?”我一愣,“那是什麼?”
橋尉輕輕哼了一聲,語氣忽然有點蹊蹺:“是啊,那是什麼呢?”
我看著突然變得莫名其妙的橋尉,不由轉頭眼神詢問坐在床邊的易風,誰知他卻微微瞥過了頭,躲開了我的視線。
“呃……”
橋尉把杯子放下,伸手去拿茶壺,但手到中途卻又折了回來,重新拿起杯子,然後手一用力杯子就碎了。
“呃!”我睜大了眼,看著從橋尉指間落下的瓷沫子靜靜趴在了桌上。
楚易風看了橋尉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無心是一種劇毒,中無心者會從心髒散發寒氣,漫及全身。發作的時間不定,但時長會一次比一次長,一次比一次冷,最終從心髒開始凍結,直至全身,然後死亡。但無心最厲害的地方是,旁人完全看不出中毒者的毒發,因為從頭到尾,中毒者都會麵色如常,身體無恙。因此很多中毒者都不會被他人察覺,等發現不對時,早為時已晚。”
楚易風的聲音一直很平靜,平靜的似乎有些呆板。但他每講一句,我的心就沉一分,從橋尉手中落下的瓷沫就更細一分。
“哼。”橋尉搓了下手指,將最後一點瓷沫碾淨,“你應該說,無心最厲害的地方是,它沒有解藥。還有,”他忽然抬頭,盯著楚易風,“它是皇家秘藥。”
楚易風臉色一白,有些僵硬的點了下頭:“對,它是皇家秘藥。”
慢慢的我才清楚了,無心是百年前一位失寵的妃子研製出來的,為了報複心腸硬冷的皇帝,從一開始就沒配製解藥。後來毒方居然被留了下來,被曆代的皇帝收藏。從此,無心成了皇家秘藥,知之者甚少。但此後百年間,有不少居功的大臣中道無疾而終,卻從未查出病因,隻是有些微的傳言說是中了無心。
我皺皺眉,怪不得他們不給我找大夫,即使找來也無濟於事吧?這幸好碰上的是年的公子橋和大胤的皇叔,要是其他人肯定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自己覺得抖的不行,臉肯定是蒼白的,但別人看來卻是“麵色如常”,即使找大夫來看也是“身體無恙”,到最後怎麼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忽然想起了蕭硯給我的那杯茶。可是,為什麼?我在這裏做齊王,並馬上為他出使南華,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大胤,他為什麼還給我下這樣根本無解的毒藥?想讓我死麼?可這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人常言,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如今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忽然想起以前看史書,很多皇帝都給在外守疆的臣子服用藥物,怕他們變節,就像《鹿鼎記》裏神龍教主會給他的手下服豹胎易筋丸一樣。今天的蕭硯,怕也是這個打算吧?
苦笑一下,這樣做,不會寒了人的心麼?
“中這毒一般多長時間會死?”
橋尉和楚易風驀地抬起頭,然後又各自將頭轉開。
“兩個月……”最後還是楚易風說話了。
“不過……”橋尉皺了下眉,伸手拿起另一個杯子,“據說有一種回心草可以緩解藥性。”
“那快派人去找。”楚易風立刻站了起來。
橋尉冷眼看了一下他:“剛才已經派出去了。”
“咳……”我拍拍楚易風讓他坐下,看著他難看的臉色我知道他不知情,“那東西就慢慢去找吧,不過現在,易風你要趕快給我收拾東西了。”
“收拾東西?”
我點頭:“明天就要離開。”
楚易風一驚:“你要走?”
橋尉嗤笑了一聲:“不走在這裏等死嗎?”
我看了橋尉一眼,轉頭對驚疑的易風說:“皇上讓我明天去南華。”
楚易風一下子站了起來,橋尉將剛拿在手裏的杯子又捏碎了。
“他……”
“那個……”
我知道他們和我想到一處去了,忙抬手截斷他們的話:“不要說了,我明天就走。橋尉,你……還陪我去吧。”
橋尉看一眼我,沒有說話,隻是將手中的杯子繼續碾成沫兒。
“易風。”我抬頭看著楚易風衝他笑,“你留在齊王府,留在大胤。不用……管我還回不回來。”
楚易風看著我,嘴唇顫抖。
他那若暖玉的麵龐早已坍塌,眼內泛紅瞳孔緊縮。心裏歎了口氣,我終是伸出手,輕輕摩挲了下他的麵頰。
“小秋呢?”我強迫自己轉過頭,發現這一晚上都沒看見那個曾經乖巧的身影。
“他……”橋尉頓了頓,還是說道,“你剛進宮沒多久,薛梓肅過來了,讓他陪他去一趟臨遙城。”
深深吸一口氣,我扯著臉皮笑了笑:“嗬,那見不到最後一麵了,也好……”慢慢將那口氣吐出來,“那什麼,你們快去收拾收拾睡吧,馬上快天亮了。橋尉,天一亮我們就走。”
南華,我們又要見麵了。可這次我是怏怏而來,你會讓我怎樣而歸呢?
===========大胤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