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壓力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是和小秋一起睡的，像以前一樣。可是，我還是明白，有些東西在悄悄的改變。
    今天橋尉從外麵回來，依然沒有帶來什麼好消息。我拍怕他，讓他先坐下來吃飯。
    其實說實話，我覺得橋尉這個人，整天一副清清淡淡的樣子，好像都是不用吃飯的，隻是像那些快成仙的人喝些西風露水就好。而事實上，據我所看的，他不僅要吃飯，而且居然還很挑食。
    我把我麵前的一盤香幹金針菇細細挑出薑和花椒，推到他前麵，他頭也不抬，優雅的伸手夾起一點，輕輕送到嘴裏。
    他居然連吃飯都這麼麵無表情，真讓人想笑。我試著去咧一下嘴，最終還是失敗了。
    一轉頭，卻正看見楚易風看著我。他見我看過來，緩緩笑了一下，然後夾起個蘑菇送到我碗裏。我輕扯了扯嘴角，低著頭吃了。
    剛咀嚼了兩下，我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猛然扭頭。
    身邊的小秋一直低著頭默默吃著飯，沒有說話。
    腦子裏不自覺的輕輕抽了兩下，我伸手撫了下額，然後夾起一塊魚，把魚刺剔除，放到他碗裏。
    他筷子住了一下，然後夾起來送到了嘴裏。
    我把自己嘴裏的那塊被我含了半天的蘑菇咽下，又伸手按了按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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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我好像常來這片梅林。大多時候都是靜靜的坐著，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像做什麼都興致缺缺，就連早朝都兩三天沒去了。
    因為梅微的關係，大家也都很少來打擾。這樣更好，我不是很想和人說話。
    靜靜坐了一會兒，我從懷裏把浮夢拿了出來。可拿出來也不想看，更不想叫迦耶什麼的。迦耶這一段好像很忙，聽霜降的人說西域一個叫什麼櫚赫的族最近在鬧瘟疫，死了很多人了。這樣的事，是需要他們的神來庇佑的。
    我把浮夢拿在手裏，無意識的轉動著。無名指和拇指同時用力，浮夢便會滑出一個水綠色的圈。或者把浮夢豎起來，讓它在幾個手指之間來回轉動。一個圈，又一個圈，像人世數不盡的輪回。
    最近……
    頭經常會間歇性的抽搐，時間不長，一下或兩下，尖銳的疼痛一下便驀然消失，然後又會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再突然襲擊。
    或許是這個原因，又或許不是，最近好像總感覺很累。然後……會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也會做噩夢，一次比一次厲害，每次都會嚇醒。但嚇醒我也不敢動，因為和小秋睡，我怕他會發現。
    以前好像沒有過這種情況，即使太累了也不會連接做噩夢什麼的。
    我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堅強也很要強，以前和媽媽小衍在一起，即使生活很困苦，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也能很輕鬆的堅持下來。我知道我們的路在哪裏，該怎麼走，我喜歡把事情先計劃好，然後很從容的走下去。即使有變化，那就變則通。不過大多數的變化也都在我的預料之內。
    這許多年來，我雖然承受著過多的負擔，但一直很淡定的前行著。我不敢過於自負，但也絕不妄自菲薄，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多時候我不是不會做，而是不去做，因為沒有必要。就像原來要開一家分店，有一夥地痞老過去搗亂，我知道以暴製暴或許是最好的方法，但那指標不治本，想辦法把他們收為己用才是上策。
    所以在這裏，我接手了年之後，我便沒有什麼要怕的了，哪怕是與一國之主蕭硯作對，我也照樣可以應付的來。至於擴張年的勢力，那就更不用多動什麼腦子。
    可是，我還是做噩夢了。
    梅微順著腿留下來的血，小秋冰冷的眼神，寫著會不會的白紙，幹枯梧桐樹下的灰袍……
    頭又開始疼。那是一種尖銳的疼痛，像細針輕刺一下你的痛神經，時間不長，卻會讓你心煩意亂，頭腦微漲，最終沉糜。
    我閉著眼仰在椅背上，把浮夢慢慢揣進懷裏，緩緩抬起有些沉重的手，放在額頭上。
    放上去了卻又不想動，隻好任手自己慢慢滑下來，覆在眼睛上，世界瞬間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我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動。
    忽然的，一雙溫暖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
    心一動，可人卻沒有動。
    那雙手順著我的額頭慢慢下滑，走到太陽穴停了下來，然後開始輕緩的揉著那個重要的穴位。
    腦子慢慢好了一點，不像剛才那麼漲了，漸漸的有很舒服的感覺升了上來。就像本來一團混亂的布，被人細心的慢慢展開，然後一點一點熨平，變成柔順安舒的輕紗。
    我把手從眼睛上慢慢放下了，不過眼睛卻沒有睜開。
    過了一會，我又把手抬了起來，慢慢放到那雙一直用舒緩力道揉著我太陽穴的手上。眼睛還是沒有睜開。
    那雙手終於停下了，我閉著眼把他拉到麵前，輕輕拍著他的手讓他坐下，然後靠在他的懷裏。
    還是那股透著清香的味道，讓人心安。
    他的一隻手讓我握著，另一隻手緩緩的摸著我的頭發。
    然後，是輕輕是一聲歎息。
    我不由又把身子往他懷裏靠了靠。
    “我頭疼……”
    他摟著我的腰也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然後輕輕撫著我的背。
    “那是你累了。”
    我把另一隻手伸出來抱住他的腰。
    “我沒有累，我做的很好。”
    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
    “傻子。”
    我把不知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清水鼻涕輕蹭在他身上。
    “我不傻！”
    他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背。
    “你不傻？那怎麼會把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我吸吸鼻子。
    “那就是我的錯。”
    他似乎又歎息了一下，不過卻像是有點無奈。
    “傻瓜，那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任何理由去背這個錯誤，他們和你非親非故……”
    我輕抓了他的腰一下，打斷了他。
    “我說過要保護他們。”
    他又把手輕摸我的頭。
    “那是你責任心太強了，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抗。”
    “我……”
    我接口，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想了想，不禁又低下身子。
    “我老做噩夢……”
    他把手住在我頭上，頓了一下，又開始輕輕撫摸。
    “你呀。你壓力太大了，把什麼都歸到自己身上，對誰都內疚……”
    我忍不住又打斷他。
    “我以前不這樣的！”
    他輕輕吐了口氣。
    “是啊，你以前不這樣。因為你以前……”
    他最後幾個字我沒有聽清，不由問道。
    “我以前怎樣？”
    他似乎在低著頭看我，良久才輕輕道。
    “你以前……沒有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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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