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雪晨
    雖說刻意忽略，但當時的震撼與內心的衝擊卻切切實實的存在。
    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妥，但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我實在無法心平氣和的去替他處理。不是沒見過其他人的東西，上大學時都是公用的浴室，即使在家裏，小衍從小洗澡都是我負責的，長大後也一起洗過澡。可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連以前回宿舍看見室友自慰都沒這麼尷尬。看見室友自慰，我當時還調侃來著，害他差點軟下來，可看見小秋那樣，我卻隻想逃。
    我偷偷瞟小秋一眼，他臉色淡淡的沒什麼具體的表情，沒有我想象中的臉紅和不自然。我不禁有些懊惱，難道我連一個孩子都不如嗎？
    我伸手攬上他的肩，他僵了一下沒說話。
    “小秋不要介意，以後碰到這樣的事也不要害怕了。”
    他淡淡的“哦”了一聲。
    我抿抿唇，剛才我那樣做還是傷到他了吧？即使他有些事不清楚，但感覺是自己的。
    “小秋，”我試著捏了下他的肩，“要是有什麼不懂的要問，知道嗎？”
    他“嗯”了一聲，還是沒有多說。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難受起來，但我錯在先，我沒有資格多說什麼。
    揉揉他的頭，輕輕歎息一聲：“長大了呀，我的小秋。”
    他倏然抬起頭，眼睛通紅，牙齒咬著唇。半天，他鬆開了牙：“先，先生，您不討厭我嗎？”
    我看著他，伸手把那早已掉落的淚珠抹去：“男子漢，怎麼又哭？”
    “先生……”
    “傻孩子。”我摸摸他的臉，“我怎麼可能討厭你？”
    他抿了抿唇，一個跨步撲到我懷裏。我抱著他，輕聲說：“我還要給你道歉呢。剛才……我沒有管你，你，還難受著麼？”
    他在我懷裏搖搖頭。
    我摸著他的頭，笑，真是個乖巧的孩子，這樣的小秋，我怎麼可能討厭？
    就這樣抱著小秋好一會兒，卻也沒想著推開他，然後一抬頭，正看見門口的橋尉。
    橋尉看著我們，眼裏有不知名的光閃過，然後迅速歸為淡淡。就像那天上的浮雲，一陣強風吹過，瞬間扭曲了形狀，可等風倏然逝去，那浮雲馬上就恢複了自己的樣子，依然淡淡然漂浮在天際，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而那陣風究竟帶來過什麼，除它之外再無人知曉。
    我衝他笑笑：“這麼早。”然後拍拍懷裏的小秋。小秋轉過頭看了一下，從我懷裏退了出去。
    橋尉點點頭，看了小秋一眼，說：“今天我們不走吧。”
    “怎麼了？”
    “外麵雪很厚，不好趕路。”
    “真的？”我有些驚喜，雖說我不喜歡冬天的冷和厚重的衣物，但我很喜歡雪啊，“積的很厚嗎？”說著便拉起小秋向門外衝。橋尉很適當的閃身讓我們過去。
    入眼一片銀白。
    地麵上、樹上、屋簷上，任何你能看到的地方，能留住微塵的地方，都住滿了冬之精靈。四周的山丘在雪的裝飾下一片銀裝素裹，更顯妖嬈。
    “哢啪”一聲，屋前的一截枯枝終於承受不住雪的力量，耍賴的臥到了地上，不理從它身上飛下來的雪嬉笑著圍在它周圍。
    我呼出一口氣，在一團白霧中笑起來。我雖然是北方人，但也沒見過幾次大雪，印象中每次落雪的早晨起來，母親已經把院子打掃幹淨了，而我也沒有時間去看什麼雪，因為要趕著去前麵的店裏開門。路上很冷，風颼颼的灌進身體，不厚的棉襖似乎根本不起什麼作用。我很怕冷，估計也是那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吧。
    可這裏的雪很幹淨，很整潔，而我也再不用趕著去做什麼，我可以好好欣賞。真是高興，似乎每個細胞都在歡騰。
    “真美啊。”我不禁讚歎。然後想起百裏飛和梅微還沒起來，就想趕快也把他們叫起，這等美景哪容睡覺耽擱？
    我抬腳準備過去，卻倏然又停下了。這樣整齊的雪，怎麼舍得落腳？
    整齊的雪？我扭頭看身邊的橋尉，他沒有踩著雪來？那怎麼過來的？然後又恍然大悟。
    “輕功。”我微笑著看向他，感動於他的細心與品位。他也不舍得落腳吧？
    他點點頭：“想過去？”
    “對，我要把梅微叫起來，這樣的景色不看可惜。”
    “好。”
    他話未落便一把攬住我腰，足下一點騰空而起。
    這就是飛翔麼？耳畔是流動的風聲，腳下是匍匐的雪白，每個毛孔都張開了，自由的呼吸。
    我覺得這是個很慢的過程，可事實上這隻有一瞬。從主屋到偏堂，其實隻有幾步路而已。
    橋尉輕輕放下我，我不由抬眼看他，他眼神依然淡淡的，卻感覺有很多複雜的情緒。
    我挑了下眉，他不自然的別過眼去，把我腰間的手輕輕抽走。
    那一霎那，我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沒有他時刻都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掌握那麼一個龐大的組織，又具有那樣危險的性質，他並不輕鬆吧？那些淡定，是日積月累的心性的磨練，還是不得已的刻意為之？統歸說來，他也不過是隻比我大一兩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