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舊人新人
    “曾經柔情深深種，千裏傳情遙遙送。點點滴滴盡成空，轉為心頭無限痛。鴛鴦瓦冷霜華重，錦繡羅衾誰與共？……”
    有人疑惑的看著坐在她對麵的人，拿起酒杯，含笑飲下滿杯酒！
    “山盟海誓今猶在，隻剩孤影獨徘徊。百轉千回夢驚處，疑似君歸忽而來。溫柔笑語已惘然，良辰美景何時再？……”
    有人不解的看著坐在她對麵的人，略顯遲疑的拿起酒杯，仰頭飲盡杯中酒！
    “新人歡顏勝春朝，舊人掛淚無問津。一朝酒醒似千年，更哪堪往還悲切。殘鳶隨風上青雲，妾心戚戚誰人知。……”
    有人無奈的搖搖頭，看著坐在她對麵的人，端起酒杯，狠狠的仰頭灌下！
    良久，坐在她對麵的人，不滿的抱怨道，“你這裏麵的小曲，怎麼都如此哀怨？難不成，你這‘墨梅閣’要關門了！”
    放下酒杯，她頗有興師問罪的架勢！沒辦法，今日，她本是到她這裏散心的，沒想到，卻，愁上加愁！
    湘雪優雅含笑，意有所指，“再哀怨，也不如眼前人！”
    抬眼看向她，“這麼明顯嗎？”她認為，她已經控製的很好了！
    挑眉，“不明顯！”她豎起食指，“隻要有人稍微向你這裏瞥一眼，就知道你如今什麼處境了。”她毫不留情的打趣她。
    她踉蹌起身，顫巍巍的走到窗邊，倏地，打開窗戶，冷風毫不留情的吹向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她自己冷靜下來。
    “你……有心事？”湘雪遲疑的開口，在她的印象中，眼前的女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那樣的淡定！
    當初，她大婚之日，麵對亂賊，她泰然自若。
    當初，擂台比試時，麵對嘩彩，她從容淡定。
    當初，親管朝政時，麵對責難，她優雅鎮定。
    當初，大敵壓境時，麵對文武，她臨危不亂。
    當初，……
    可曾幾時，看到她如此失態？
    可曾幾時，看到淡定如她，會有如此難堪？
    她看著立於窗邊的白衣女子，怔怔的出神！
    心事？！
    箬婉掛上自嘲的笑，是呀！心事！嗬嗬，原來，我也會有心事了！
    “箬婉，你怎麼了？”湘雪起身，悄聲走到她的身旁，出聲詢問。
    手，撐在窗上，她道，“他有好幾日未曾回府了。”
    “你……都知道了？”她不肯定的道。
    回身看向她，她的眼中閃爍的是湘雪從未見過的哀愁，淒楚而笑，“看來，你們都知道了。”
    “箬婉，我……”
    她抬手打斷她，“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隻想聽墨辰自己說。”
    “你……”
    “很可笑，是不是？”她轉頭，繼續看向深藍色的天際，如同自言自語的道，“別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卻總瞞著我，很可笑，是不是？”
    湘雪看著白衣飄揚的她，第一次，有了不祥的預感……
    ……
    “什麼人竟然夜闖皇宮？”皇宮的守衛厲聲嗬斥著從不遠處顫顫而來的白衣人。
    不理會那人，白衣人依然無所謂的走到皇宮的大門前，抬頭仰望著高高的宮牆，無力的閉上眼。就連守衛將矛頭對著她，她也渾然不覺般，靜靜的站立著，神情落寞而哀傷。
    怎麼走到這裏來了？她泛起一絲笑，是太想你了嗎？
    皇宮的大門倏地打開，裏麵走出一人，她睜開眼，醉蒙蒙的看著緩緩走來的人，大腦停止了思考。
    隻知道來人用力的推開的用矛頭對著她的守衛，隻聽見他對著他們大聲的嚷道，“瞎了你們的眼了，連太子妃都不認得了！”隻看見他整理好儀容，從容的跪在她的麵前，拱手道，“末將，宋康見過太子妃。”
    宋康？她疑惑的皺眉，隨即唇邊揚起笑，慵懶而嫵媚，是他！
    宋康跪地，不敢抬頭看向她，從看見她的那一刻，他的思緒也停止了！
    月光灑在她的白衣上，仿佛她就是那月宮中的仙子，如玉的臉龐，有著些許的紅暈，在黑發的映襯下，嫵媚而多情！
    沒有開口說話，她直直的越過他，如同沒有靈魂般的往深宮走去……
    墨辰皺眉的看著送來的一批奏折，暗自揣測！
    雲坤已經被派去邊境，蕭從然正在整頓禁軍，安冷均無論如何都要出征前往南齊，而目前，他手中能用的力量，隻有“西府兵”！
    往後靠去，他閉上眼，唇邊揚起一絲笑，不管這次有何困難，都要平定外患！然後……
    有人悄悄踏進大殿，聽見她輕柔的腳步聲，墨辰輕輕的睜開雙眼，看向來人。
    “殿下。”文蕙心躬身，向他請安。
    輕輕的皺起眉，他滿腹疑惑，這麼晚了，她來幹什麼？“大嫂身子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
    “臣妾聽說，這幾日殿下一直通宵達旦，所以，吩咐禦膳房給殿下熬了參湯，還請殿下趁熱喝了吧。”說著，便親自將盤子放在了書桌上。
    “有勞大嫂了。”他感激一笑，繼續埋頭，躲開她毫不掩飾的愛戀。
    她看著低首的他，眼裏的淚，無法抑製的落了下來，滴在了前麵的奏折上。
    聽到細細的抽泣聲，他立刻抬首，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吃驚的道，“大嫂，這是怎麼了？”
    一聲“大嫂”，讓文蕙心如夢初醒。
    抬起梨花帶露般的臉龐，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無限哀怨，“你難道不能像以前一樣喚我蕙心嗎？”你知道，我一直盼著此時此刻嗎？你知道，我苟且偷生，就是為了此時此刻嗎？
    墨辰不忍，“你已經是我大嫂了……”不管過去如何，事實如此！
    “我是被迫的，”她急急的打斷他，重複一遍，“我是被迫的。”
    他不言語，卻皺起眉，聽她的哭訴，聽她的委屈，“是他們強迫我的！我的姑奶奶，我的姑姑，我爹，他們都逼我。你知道，我當時多想偷偷的去找你嗎？你知道，我有多麼絕望，甚至想尋死嗎？你知道，這幾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知道，我被那個混蛋折磨得多慘嗎？你知道嗎？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怎會不知道？
    從她在大殿的那一刻，向眾人宣布，她今生隻嫁給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即使他不愛她，即使，他不會娶她，她也注定了因為他的存在，她要付出一生的代價！
    倘若，沒有他，她一定會和箬婉一樣，是備受寵愛的豪門千金；倘若，她沒有愛上他，她一定會和曆代文家女子一樣，等著位主中宮！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一切，皆是命！
    不然，他為什麼舍棄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困守於這棋局中
    不然，箬婉為什麼放棄了雲淡風輕的日子，陪他一起掙紮
    不然，蕙心為什麼要委曲求全甘願受擺布，進入這不幸的後宮
    一切，皆是命運的作弄
    半點不由人，半點不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