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犀回頭再次看向湍急的水麵，黑得人頭暈目眩。可剛剛明明有東西的，他揉揉眼睛，恍惚道：“怎麼……不見了？”
    白榆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也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顧澤犀像頭吃了明智的靈藥般，一口咬定水裏就是有東西，不然方才白榆怎麼急急忙忙把自己拉進來。
    白榆解釋道自己是擔心他淋雨。
    顧澤犀不信，但奈何他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噘著嘴滿臉都是對白榆“你欺負我”的控訴。
    就這樣兩個人進了船艙，師尊拉開乾坤如意袋，手指穿過龍池將琴托了出來。
    顧澤犀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操作？
    注意到他的目光，師尊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拿出一個小口袋來，對顧澤犀說道：“你也有的。”
    聞言，顧澤犀興奮地打開，隻見袋子裏是他上回用的那柄短劍，另外還有幾隻油紙包。
    “裏頭是些皂兒糕。”師尊解釋道，欲蓋彌彰的添了一句：“下回若有機會出門，要把行囊整理好。”
    “多謝師尊！”顧澤美得尾巴都要翹上天。這如意袋的顏色他也喜歡，令人舒爽的竹青色，貌似白榆那隻是青灰蒼色的，聽起來就很般配，都是青色，就很像一對兒。
    距離靠岸還有段路程，天波易謝、處暑難留。白榆不會浪費一點時間，遂拉著他調息。
    顧澤犀閉眼，其實他也不是特別抗拒打坐這件事。隻是不知為何，每次吐納，他的丹田都會疼痛難忍，每一次皆是如此。
    弄得他都有些懼怕了。
    倏忽一聲琴響，是首《流水》。
    《神奇秘譜》中載：“《高山》、《流水》二曲本隻一曲。初，誌在乎高山，言仁者樂山之意。後，誌在乎流水，言智者樂水之意。”
    須臾後，顧澤犀再沒遭受氣息不暢的痛苦了。
    他跪爬到軟榻上，把棉紙窗輕輕推開一條縫。雨下的越來越大了，隱約隱約好像不遠處有人家，細看似乎還是家食肆。顧澤犀不禁幻想等船靠岸後自己要吃碗熱乎乎、撒滿辣子的餛飩。
    師尊給船身貼了張黃符，畫舫立即朝岸邊飛馳而去。可就這樣的速度，那亮著光的食肆和冒著熱氣的餛飩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說句不好聽的，就像拉磨的驢子眼前的那根胡蘿卜一樣，看得著摸不著。
    沮喪的同時，顧澤犀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腥臭。
    師尊和白榆也聞到了，師尊輕輕抽出儒闕，把兩個徒弟藏在身後，然後長劍橫指，很是警惕的樣子。
    變故發生得追風掣電，一陣陰風四起，水麵驟然炸開朵朵白浪。然後四麵八方伸出一雙雙白骨嶙峋的爪子。白骨掀起的水珠飛揚開來，霹靂吧啦地澆到甲板上。
    “是水鬼。”白榆道。
    這個顧澤犀知道，傳說投水而死或在水中意外身亡的人就會變為水鬼，還會想方設法地引誘過路的人。
    方才的食肆，興許就是水鬼的障眼法。
    鬼爪直奔他們三人而來，速度極快。師尊捏了個劍決朝著鬼爪刺去，長劍裹挾著豆綠的靈氣穿掌而過，鬼爪卻沒有受到影響，繼續朝著他們而來。
    看來隻能肉搏了，顧澤犀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短劍，與白榆背靠背執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