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自然是睡不著的，白榆身上的淡淡的香氣，見縫插針地飄進了顧澤犀的鼻腔，也把安定踏實的感覺帶來包裹著他。自從他來了這個世界，就總感覺自己恍若天外飛仙般，一直都很虛無縹緲，如今，躺著白榆身邊，好像那種虛無終於落了下來，變得紮實、變得牢固……
    顧澤犀悄悄把眼睛咪開一條小縫，著迷的看著自家師兄。白榆的頭發披散著，看上去細軟又柔順，流暢柔和的麵部輪廓，沒有丁點侵略感也就是大約一個時辰，便到了寅時。曙光漸現，湛藍的天空泛出一抹亮色來。地上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晨霧，還混著幾分嫩草與泥土的清香。
    雖說師尊免了二人的早課，但白榆還是按時起床了。顧澤犀也不想賴，跟著坐了起來。
    “你再休息一會兒。”白榆扭臉。
    恍惚間，他隻覺得這話應該是一夜春宵過後說的，美滋滋得乖乖躺了回去，回味著心裏的小九九心裏暗爽。
    他真希望這是真的，白榆真的是同自己被翻紅浪的愛侶。
    如果是真的，多好。
    白榆出去了很久，他慢慢都無聊了。於是翻身下床，在屋子裏來回轉悠。
    桌上有本攤開的《道德經》，翻開的書頁上寫著一句話——“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這就話大概是說世事難得十全十美，與其一味求盈求滿，不如適可而止、恰到好處。
    所謂花看半開，酒飲微醺。滿招損，謙受益就是這個道理。
    他想到師尊的佩劍——儒闕，師尊說過闕字好像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不滿”的智慧，貌似懂了一點。
    再向左，炕桌上鋪了普普通通的竹席，上麵放了套茶具，是甜白釉的菊瓣壺，搭了幾個白釉粉彩的茶杯而已。
    茶杯上畫了東西，看不太清。他準備拿起來看看剛伸出手去，就聽見白榆進屋的動靜。
    “怎麼起來了？”白榆放下手中的食盒，訝然道。瞥見顧澤犀的動作，輕輕搖搖頭：“你還病著，暫時不能喝茶。”
    其實他對喝茶什麼的不感興趣，但聽了白榆的話，起了玩鬧的念頭，就故意裝出一副遺憾樣子長籲短歎，嘴裏嘟囔：“可是今兒是穀雨啊！”好像是穀雨這天喝不到茶頂了不起的大事。
    白榆果然上了勾，從食盒中取出幾碟點心來。哄道：“逢仙鎮新開了一家鋪子，專賣江南糕點。我剛去買了條頭糕和芝麻白團，你嚐嚐好不好吃？”
    顧澤犀立即露出了喜色的表情，聽聽，這些是師兄特地下山給自己買的！看看，師兄多關心自己！為了避免翻車，顧澤犀見好就收。從碟子裏夾起糕點就往嘴裏送。
    白榆輕咳一聲：“先去洗手。”
    “不打緊不打緊，俗話說不幹不淨吃了沒病。”顧澤犀毫不在意，比起這些瑣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享受白榆的溫情。
    別的？暫且都靠後歇歇吧。
    吃完點心，白榆又變戲法似的端出碗湯藥來。有了昨天的經驗，顧澤犀知道這玩意兒不會苦，一仰脖就幹了。
    白榆拿帕子把他嘴角殘餘的湯水擦淨，動作輕柔又寵溺，像是對待一朵花似的溫柔。顧澤犀的胸貼中好像住了好些蝴蝶，一齊撲閃著翅膀，撲通通狂舞。
    要是他一直病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