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鬧劇逐漸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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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自家主子為了這天下,為了大周的百姓,是如何廢寢忘食嘔心瀝血的。百姓誠然無辜,可更無知,他暗恨他們怎麼就那麼容易被騙呢?到了最後,還不是要自家主子為他們收拾爛攤子!要是自個兒是皇帝,早就被傷透了心了!
但皇上總是說:“也不能指望他們懂的太多,絕大多數平民百姓能夠吃飽穿暖,就已經耗盡了他們畢生的精力。至於軍國大事,本就應該交給皇帝和朝廷官員操心。皇族和官員們拿的俸祿,穿的綾羅綢緞,吃的山珍海味,都是從百姓那裏得來的。得了百姓的奉養,就理應為百姓遮風擋雨,守護好大周的國土和子民。”
王福慶聽得眼睛都濕潤了。
心說這一番話,真應該讓天下所有人都聽一聽才是!
還要造反,有這樣的好皇帝,還造他娘的什麼反?
那袁眾望因一己私心,掀起了這樣大的波瀾,造成舉國動蕩,難道就會是一個比自家主子還要好的好皇帝麼?
王福慶是從來不信的!
眼看著這些天皇帝每日也隻能睡上兩個時辰左右,太上皇和太後還相繼病倒了,皇帝更加心力交瘁,王福慶就很想飛過去憑空取了那袁眾望的首級。
但他沒有那個本事,就隻能盡心盡力地伺候好皇上的衣食住行,讓皇上能夠保持好身體的康健,這就是自己個兒能為大周朝所作的最大貢獻了!
此刻柔太妃剛送走了娘家遠房表侄,便乏累地靠在貴妃榻上,閉著眼睛懶怠說話。
一旁伺候她的貼身嬤嬤應嬤嬤,輕輕為她蓋上一層薄毯,安慰她說:“娘娘不用過於著急,既然邢將軍說公主無礙,那定是不會有什麼事的。”
邢將軍名邢山,字伯嵐,時年三十歲,正是柔太妃的那位表侄,如今是寧王麾下的一名大將,也是寧王的左膀右臂。
他此次進宮,便是告知柔太妃,延慶公主被那聖靈教封為聖仙女一事。
柔太妃雖然性情溫柔和順,可並不是無知婦人。她隻是不參與朝堂的事情,但對於目前的局勢,了解的很透徹。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睜開雙眼,鳳眸裏全是憂愁。
柔太妃同太上皇的年紀相差甚遠,如今才不過四十九歲,竟比當今皇上還小了幾歲。她進宮很晚,生下延慶公主的時候,她才二十一歲,太上皇那時已經五十一歲了。
柔太妃一輩子就隻得了這一個女兒,如今卻賊人擄掠了去……
一夜之間,這個可憐的母親便白了許多頭發,平日裏保養姣好的臉,也瞬間像是老了十歲。
她雙眸還是紅的,此刻又蓄滿了淚水:“可見不到我的蕊兒,本宮便難以心安……”
應嬤嬤連忙半跪在貴妃榻前,握著她的手說:“娘娘且放寬心,邢將軍方才也說了,就在這幾天了……”
應嬤嬤是柔貴妃進宮時候,從娘家帶來的,打小便伺候她。
她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掙紮著要站起來:“本宮要去看一看太上皇和太後,這些時日,他們的身子骨也是不好……”
應嬤嬤連忙攙著她:“娘娘,您要去,奴婢也不攔著。可您去了,千萬不要三個人再在一起哭了。”每回柔太妃一過去,老太後便拉著她的手,倆人為公主止不住地擔憂垂淚。太上皇雖勸她們放寬心,要相信皇帝能妥善處理好此事,可也未免心下惦念。如今倆人年事已高,加上叛逆之事,更是逐漸病倒了。
太上皇和太後對延慶公主的心,不比柔太妃差。太上皇退位的時候,延慶公主才三歲。粉妝玉琢的乖巧小姑娘,誰不愛呢?閑下來的倆人,很是喜歡把小丫頭接進宮來一起玩耍。尤其太後,也是拿她當自己親生女兒看待的。延慶公主自小在他們膝下長大,如今突遭橫禍,太後能不日日擔憂嗎?
她扶著應嬤嬤正要走,忽然一個小宮女通報說皇上駕到。
柔貴妃愣了一瞬,很快便反應過來,怕是同邢山今日進宮的事情有關。
她連忙迎了出去,就見皇帝帶著王福慶大踏步走了進來。
皇帝同她見了禮,倆人坐下,皇帝也不遮掩,直接便開口問道:“聽說邢將軍今日進宮來看您了。”
柔太妃點點頭:“是。他是來告知本宮有關公主一事。”
皇帝略顯愧疚地同柔太妃說:“這事兒是朕的不是了,不過您請放心,朕定會把蕊兒好好兒地帶回來!”
柔太妃這回沒有即刻回應,隻低垂了眼睛,片刻之後才抬起眼盯著皇帝說:“那皇上打算怎樣做呢?”
皇帝似乎沒想到一向柔順的柔太妃會這樣追問,一時間也有些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道:“叛軍如今已兵臨城下,當務之急是要平叛。待到平息了叛亂,公主自然就能回來。”
柔太妃的手指倏忽抓緊了茶杯,險些把長長的指甲抓斷,語氣也變得冷硬起來:“原來皇上打的竟是這個主意麼?那要是叛軍見大勢已去,便殺了我蕊兒泄憤,皇上又當如何?”
皇帝麵對柔太妃的指責,也瞬間變了臉色:“朕是一國之君,難不成要為了蕊兒,便置大周百姓於不顧麼?”
柔太妃氣急反笑:“是,您是大周的皇帝,您的所作所為都是為大周著想!可大周的命運,憑什麼要捆綁在蕊兒這樣一個弱女子的身上?難道沒有蕊兒,那些賊逆就不會造反了嗎?大周百姓無辜,我蕊兒難道不無辜?本宮看皇上是為了自己的賢名,才遲遲不敢為了蕊兒發兵吧!”
皇帝聞言,仿佛被戳了肺管子一般,猛然站起身來:“延慶公主是皇家的公主,這麼些年養尊處優,受百姓奉養,合該為了百姓做出應有的犧牲!朕意已決,此事無需再提!”
柔太妃大慟,捂著胸口,淚如雨下。
她還要說什麼,王福慶忙衝著應嬤嬤使了個眼色,應嬤嬤連忙拉了拉柔太妃。
此時皇帝已經氣衝衝地走了,王福慶趕忙跟上。
柔太妃大哭不止,衝著皇帝的背影不管不顧的嚷嚷:“早知如此,當日不如送蕊兒出去和親,也強過今日被賊人羞辱,被皇上厭棄!”
應嬤嬤也哭的不行了,心疼完公主,又心疼自家太妃娘娘。
柔太妃本打算去看望太上皇和太後的,現在自然也沒了心情。
宮裏這一番鬧劇,自然早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
郭相和他的幕僚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一起在議事廳中密談此事。
其中一個幕僚叫做洪憲的問道:“相爺,袁眾望率領大軍已兵臨城下,糧草充足,士氣高漲。如今邢山和柔太妃那邊也已投靠了過來,正是舉事的良機,因何還要秦瑜和郭公子去和談?”
其餘的幕僚也紛紛點頭,隨聲附和:“是啊,多此一舉……”
郭相眯起眼睛,環顧了一下眾人,才說:“諸位覺得,大事如今已成幾分?”
洪憲思索片刻,便胸有成竹地說:“至少也有八分吧!”
“哦,哪八分呢?”郭相慢吞吞地問道。
洪憲便說:“成大事者,無非在於天時地利人和。
論天時,寧王雖是戰神不假,可再好的將軍,手下無兵將可用,也是枉然。他是您的女婿,雖您屢番試探,他也不為您所用,可如今也已被邢山等人暗中牽製,等同被架空。等到起事之時,還有大小姐從中做內應,因此不足為慮。
況且經相爺這些年的安排,怕是皇上早已對寧王產生了嫌隙。到了關鍵時刻,寧王說不定也會成為助力。至少,也不會成為阻力,可讓大小姐暗中做些手腳,便可輕而易舉置他於死地。
宇王雖有智慧卻並無兵權,現下雖未現身,可也不足為慮。而袁眾望已帶著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了,倘若我們即刻便起事,各地勤王之師到來之前,怕是早已塵埃落定。
論地利,宮中本就有我們的內應,又多了一個柔太妃作為助力。朝中大員雖然被寧王抓捕,折了幾個,可經過邢山等人暗中動作,也隻不過丟掉了幾隻無關緊要的小魚小蝦罷了。到時我們裏應外合,先控製住皇帝,必定事半功倍。
論人和更不必說,曆經十多年之久,聖靈教早已在大周百姓心中都種下了種子。如此一來,我們舉事便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名正言順!且還有延慶公主坐鎮,到時更是可以向百姓宣揚我們這是順應天意之舉!
如此一來,又何止八分把握呢?怕是九分十分也有了!”
眾人聽得熱血澎湃,仿佛從龍之功就在眼前,馬上就都可以加官進爵了!
郭相卻冷笑一聲:“依老夫看來,卻是至多隻有三分把握。”
眾人皆驚:“相爺何出此言?”
郭相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以為,就憑邢山之流,真的便能挾製寧王麼?寧王戰神的稱號,可絕不是浪得虛名!皇上也不是等閑之輩,能這麼輕易便落入吾等彀中?便是老夫那長女,若念在她同寧王夫妻一場,萬一事到臨頭,存了婦人之仁呢?
還有袁眾望那三十萬大軍,在老夫看來,盡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看起來聲勢浩大,可若碰上朝廷的軍隊,怕是以卵擊石!
再說柔太妃和其母族,包括邢山,世代都效忠皇家。難道真因為一個延慶公主,便能馬上全族倒戈,跟著我們一起舉事?他家本就榮耀之極,根本不需要什麼從龍之功!
如今隻有聖靈教十多年來所收攏的人心,才是最可靠的。
可隻憑著民心,又怎麼能成就大事呢?
因此老夫才讓秦瑜和我兒去同皇帝和談,隻要他答應了老夫的條件,袁眾望便可退兵。
若是不答應,那自然便隻能兵行險著,憑著這三分的把握,竭力成就這十分的大事!”
“什麼條件?”洪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