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謊言被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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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憶柳了解之後,暗暗舒了一口氣。
她心知自己若是被卷入什麼紛爭當中,怕是活不過片頭曲的那種。如此正好,她總算可以踏實度日了。
隻是不知道,在宮裏是躲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世事不可預料,如今唐憶柳也隻能在這深牆裏,默默虛度時日,祈禱外麵的事情能早日結束。
宮裏的生活過得倒也愜意,她經過教養嬤嬤幾日的“特訓”之後,便成了延慶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
清心殿原有的那些宮女們,本對唐憶柳的到來,也不乏有眼紅的。可後來唐憶柳給了她們不少小恩小惠,且一切出風頭得好處的事情,都從不爭搶,這才總算在清心殿站穩了腳跟。
延慶公主笑她,說她小小年紀,竟藏了八百個心眼子,唐憶柳隻好回以苦笑:“公主,您是知道的,奴婢從小就懶,隻想混吃等死罷了。”
公主就笑得更開心了:“你這丫頭,本公主可真是看不明白。”
唐憶柳便試探著壯著膽子回話:“公主,恕奴婢直言,奴婢也甚是看不明白公主您。”
延慶公主聞聽此言,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瞥了一眼唐憶柳,沒有接話。
唐憶柳心懷忐忑,膝蓋一軟,正想下跪請罪,就聽公主輕輕喟歎了一聲,並摒退了其他人。
她重新微笑起來,拉著為她伺候茶水的唐憶柳坐下:“柳兒,這裏沒有別人,你有話但說無妨,本公主都恕你無罪。”
唐憶柳察言觀色,看延慶公主麵目似一派溫和,可皇家的人,手握生殺大權,唐憶柳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她輕聲含混地說道:“若奴婢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奴婢初見公主時,公主似乎才不過雙十年華。時光荏苒,如今秦叔叔都已快到不惑之年了。”
話點到為止,唐憶柳沒有再深說。
延慶公主沉默了一會,輕輕點頭:“柳兒說的不錯,你見到本公主那年,本公主二十四歲,如今卻已年過三十。柳兒,本公主是不是老了?”
唐憶柳慌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要跪下:“公主恕罪,奴婢絕無此意!公主風華絕代,如今比之當年的青澀,自然風韻更甚!”
唐憶柳這話倒不是阿諛奉承,延慶公主保養得宜,且又未嫁人生子,無論身量還是容貌,神態還是姿儀,看起來不過才二十多歲。此時青澀褪去,更添成熟的韻致。再加上皇家的公主,本就雍容華貴,卻不是尋常小姑娘能比的。
延慶公主一把拉住她:“柳兒,都說了,不用動不動就跪下請罪,且不說你是秦瑜托我照顧的人,並不是真正的宮女,就是我也都知道,你素來聰明伶俐,斷不會有什麼壞心眼兒。今日你既主動問起此話,依照你那一貫懶怠躲閑的性子,怕不是隻想隨意聊聊吧?”
確實不是隨意聊聊,唐憶柳自有她的想法。
她把想了很久的事情,字斟句酌地對公主說了出來:“公主怕是不知,郭家的郭逸軒,像是看中了惠娘姐姐。”
延慶公主麵上顯露出震驚之色:“果真?”她沉吟了一會,又說,“這卻是麻煩得很。”
“可不是麼。”唐憶柳憂愁地歎息,“公主是知道的,郭家是什麼樣的門楣,秦家又是什麼樣的門楣。這門親事要成,著實不易。秦叔叔不願落個攀附的名聲,郭家也不會讓一個商戶之女做當家主母。”她說到這裏,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公主,“秦家,什麼都不缺,就是缺一個當家主母。到如今惠姐姐和柏哥哥都到了說親的時候,秦家卻連一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秦叔叔和秦爺爺畢竟都是男人,在這等事上,總要是當家主母出麵細細打理才好。”
延慶公主低頭摩梭著眼前的茶杯,似乎想要在茶水中看出什麼花來:“我聽說那郭逸軒自請去一個邊陲小縣做了縣令?”
唐憶柳點點頭:“如今已堪堪一年時光了吧。秦家想要拒婚,又忌憚郭家。若不拒婚,怕是日後難以收場。您也知道,秦叔叔隻有惠姐姐和柏哥哥這一雙兒女而已。就算如今拒了郭逸軒,日後還可能有張逸軒,李逸軒。惠姐姐和柏哥哥的婚事,實是難以決斷啊!一個不好,怕會毀了他們的一生。”
延慶公主內心一慟,言語中也就帶上了幾分落寞:“柳兒說得對,似我這樣,可不就是毀了半生……”
唐憶柳這回就不敢言語了,秦家的事,說說便罷。皇家的事,唐憶柳是萬萬不敢妄言的。
延慶公主愣怔了一會,也就緩過來了。她重又笑著點了點唐憶柳的額頭,嗔道:“你這鬼丫頭,合著進宮算計我來了?你既提出此事,可是已有什麼好主意麼?”
唐憶柳咬了咬嘴唇,才橫下心來說道:“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秦叔叔能娶到一個貴女做續弦。門楣太高的嫡女不行,總還是有一些官員家的庶女,願意嫁進來。如此一來,惠姐姐和柏哥哥記在主母名下,也算有了一個出身,將來談婚論嫁,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了……”
延慶公主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有些發白了,她問唐憶柳:“這是秦瑜的主意?”
唐憶柳連忙搖搖頭:“怎麼可能的,秦叔叔的意思,沒有人比公主更心知肚明了……”
延慶公主鬆了一口氣,臉色依舊有些不大好看:“那便是有人上門提親了?”
唐憶柳說:“這些年,想要給秦叔叔做續弦的人,倒是多的很。如今秦叔叔自然是不肯的,可日後若是為了惠姐姐和柏哥哥,難保不會動搖……”
言盡於此,剩下的話卻也不好再說了。
延慶公主意興闌珊地讓唐憶柳退下,說自己要好好想一想。
唐憶柳連忙躬身輕輕退走了,留下公主一個人在那裏低頭沉思。
這麼多年同秦瑜的過往,一幕幕都浮現在了公主眼前。
說來緣分這東西,真是變幻莫測。本來一個養在宮牆裏金尊玉貴的公主,一個走南闖北的風流商人,怎麼也扯不上關係。可偏偏那一年,才不過十三歲的公主,隨著宇王出宮玩耍,去買珠寶的時候,正遇上了跟著自家老爹巡視珠寶鋪子的秦瑜。
那會秦瑜二十歲,已經成親了。
延慶公主對風流倜儻的秦瑜一見鍾情,秦瑜彼時卻和自己的夫人琴瑟和諧,並沒有把這個瘦弱的小丫頭看在眼裏。再說,皇家公主對於秦瑜來說,除了敬畏,壓根不敢另作它想。
誰知道延慶公主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卻是一個百折不撓的性子。高傲如她,自然也不屑破壞別人的家庭,更不能去做妾,於是便假托膽小,拒絕談婚論嫁。
皇帝憐惜自家妹子,太上皇和太後等人也更加心疼這個嬌滴滴的小女兒,於是這麼多年也就這樣過來了。熬到秦瑜的妻子病逝了,又眼看著秦瑜後院多了那麼多鶯鶯燕燕的,延慶公主不是不著惱。
可是再惱又有什麼用處呢,她本就是主動的一方,雖則慢慢也打動了秦瑜的心,秦瑜這麼對年也沒有再娶。可她畢竟有著女兒家的細膩心思,總怕是秦瑜畏懼皇權才同她暗中來往,不敢續弦的。這麼多年以來,都是她上趕著去看秦瑜。秦瑜表麵對她似乎也嗬護有加,可也會躲她。倆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對她也隻是發乎情止乎禮,少了許多心意相通的柔情蜜意。
是以延慶公主心內總是覺得不足。
她是聽說過秦瑜那些風流韻事的,見秦瑜對她一直恭順畏懼有加,但卻沒有什麼小意溫存。如今又被唐憶柳說破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擔憂,不免就有些頹唐。
翌日,便傳出延慶公主玉體微恙的消息,柔太妃心肝肉地心疼著,趕忙著人請了太醫來診治。
太醫診脈之後,果不出所料,依然還是憂思過重所致。
他為公主開了一些疏肝理氣的藥物,並囑咐嬤嬤多給公主做些滋補食物:“公主本就體弱,千萬要善自保養,不可再思慮過度了。”
診治完之後,公主忽然想起一事,連忙拉過唐憶柳:“太醫來都來了,你也便讓太醫看看吧。你的事,本公主都聽說了。宮裏的太醫醫術是最高明的,定能醫治好你的頑疾。”
唐憶柳大驚失色,想要拒絕這突如其來的好意,卻莫可奈何。
她眼睜睜看著太醫搭上了自己的脈,渾身冷汗直冒。
公主要是知道了,秦家必定也是會知道的。
秦家知道了,唐家沒道理會不知道……
可容不得她多想,太醫便已經診治完畢了。
太醫詫異地說道:“公主,剛才您說柳兒姑娘身患頑疾?可這脈象顯示,柳兒姑娘的身子康健得很啊!”
公主也很驚詫:“是嗎?王太醫,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