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唐二小姐鑒渣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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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憶柳當然不知道爹爹思想竟如此開通,她窩在暖和的被子裏睡了一下午,王媽媽叫醒她吃晚飯的時候,她還覺得很困倦。
人為什麼一定要吃飯呢?唐憶柳嘀嘀咕咕,不情不願地被王媽媽抱去了膳廳。她其實不是不挑食,她是懶得挑。肚子飽了就好了,總歸自家夥食不會差。所幸投胎到了一個富貴人家,吃穿住行都很便捷,生活質量挺高。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享福就好了啊。
唐憶柳想著,最起碼在及笄之前,得過且過吧。及笄之後就要談婚論嫁,那時候才真正令人憂心。這年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啞嫁,更無甚可期待的。前世自由戀愛,還不是眼瞎找了個渣男中的戰鬥渣。可見父母包辦也不一定不好,自由戀愛也不一定好。總之唐憶柳既然投胎過來就打算躺平,就沒打算為自個兒操啥心。
左不過混吃等死罷了,人如草芥,如螻蟻。隨波逐流,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立誌躺平的唐憶柳,默默無言的吃完晚飯,又被唐憶錦拉出去消食。
這時節,正是盛夏。唐家後院有一個小小的荷花池,此時開的正好。唐憶錦拿著紙筆專心的描花樣子,一邊還同唐憶柳念叨:“柳兒,你也快四歲了,也該學學女紅刺繡或者琴棋書畫一類了吧。姐姐在琴棋書畫上都沒天分,隻刺繡還算拿得出手。柳兒你這麼懶,再什麼都不會,將來可怎麼是好!我得跟娘說一說,早點讓你學起來才是。”
坐在矮凳上生無可戀的唐憶柳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
躺平,躺平啊!都已經躺平了,學什麼學!
前世唐憶柳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興趣愛好,喜歡倒是喜歡,就是一直沒有機會學。聽從父母的安排,大學考了個二本類的師範大學,畢業後在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做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語文老師。後來又嫁了個普普通通的人,不出意外的話,一輩子就這樣普普通通的過去了。誰知道,走的時候倒是上了次頭條新聞。唐憶柳不知道的是,關於她的頭條新聞,發酵了好些時日。主題各式各樣:羊水栓塞的危害,預防啦,對重男輕女的譴責啦,婆媳關係啦,女權主義啦,支持丁克,支持單身啦,哪家吃了轉胎丸生下來畸形胎兒啦,醫保的重要性啦(唐憶柳懷孕便因為反應太大,且婆婆和娘家均揚言沒辦法幫她帶孩子,她隻好辭職了,一時大意,也沒有續交保險),重疾保險推銷啦等等等等。
當然這些唐憶柳是不可能知道了。
現下,她開始犯愁即將被開蒙的事情。
是的,唐憶錦這幾日就開始和林默娘商議,要給唐憶柳開蒙。
唐家雖是商人,卻一直很注重讀書。唐憶錦三歲的時候,唐征就請了女先生給她開蒙授課。當然學的多是《女則》,《女訓》《烈女傳》一類。琴棋書畫也曾涉獵,但唐憶錦著實沒有什麼天賦,便也就淺嚐輒止了。直到後來發現她的刺繡功夫突飛猛進,才又請了繡娘指點。
如今唐憶柳三歲半了,因實在太懶,林默娘和唐征舍不得自家小團子一樣的二女兒勞累,因此遲遲沒有開蒙。現下大女兒提起來,林默娘想了想,覺得大女兒說的有道理,便說等她問問唐征的意見,看看再說。
當初的女先生聽說已經回了南方老家,再請一個女先生也並不那麼容易。
為女兒家請女先生,學問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品行,一定要靠得住。否則一旦把孩子教偏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女兒家不像男人,可以去外麵學塾接觸各式各樣的人,讀的書也是《大學》《中庸》《道德經》等,自己慢慢能學會明理分辨是非。而女兒家除了接觸父母之外,就很難見到外人。女先生請到家裏來,若是個好的便罷了。若是個不好的,言傳身教下,教點歪門邪道,小孩子無從分辨。等到發現的時候,怕是就已經毀了。
鎮上就有一個暴發戶,發家之後自然也想著教後代上進。也送兒子們去了學塾,還請了女先生來家裏教導家裏唯一的女兒。實指望把自家女兒教導成大家閨秀,一改外人眼裏充滿銅臭氣的門風。結果這個女先生,幾年之後,竟然自己把自己送上男主人的床,做了男主人的小妾。想也知道,這女先生都傳授了點什麼給這暴發戶的女兒。果不其然,等這女兒及笄之後,竟有樣學樣,和一個風流浪蕩子私相授受。這浪蕩子家中也是早有妻室的,於是這女兒,也做了人家的小妾。
好人家的女兒,誰會願意做妾。妾通買賣,賤妾賤妾,身契都攥在主母手裏,比丫鬟仆人好不了多少。
一時間,這一家人淪為鎮上的笑柄。同時各家也對女先生們有了偏見,輕易不敢請女先生進家。除非知根知底,有口皆碑的那種。可女先生本就稀奇,品德學問俱佳的女先生更是鳳毛麟角。唐家之前那個倒是很好,但現在回了南方老家,也是無法。還有一個據說學問容貌性情無一不好的一位,現下正在另外一家做事。
這就很尷尬了。
第二日用過早膳,唐憶柳百無聊賴地坐著,聽父母和姐姐討論自己開蒙的事情,內心覺得很無力。
唐憶柳並不是十分反對學習,畢竟年齡越來越大,日子過得也挺無聊的。但那也要看學什麼,唐小同學才不想學什麼女則女訓烈女傳,將來也斷不會接受什麼三從四德。說到底,唐憶柳還是希望將來不要成婚,盡管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大可能實現的。
等等!
為什麼不可能?
唐憶柳的小眼睛忽然亮了亮。
她腦海裏有了一個想法。
她想的入神,就聽見丫鬟來報,說是秦瑜攜家眷到了。
唐憶錦本要避走,唐征正要道不必,林默娘瞪了自家夫君一眼,就讓香巧帶著唐憶錦走了。唐征隻好摸摸鼻子,用眼神詢問自家夫人,要不要把唐憶柳也抱著。
林默娘就叫王媽媽抱起唐憶柳,也送回去了。
於是唐憶柳直到午膳時候,才見到了秦瑜一家。
說是秦瑜一家,其實也就是秦瑜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秦夫人故去不到一年,秦瑜也不太想續弦。個中緣由,怕並不是因為和先夫人伉儷情深,而是怕續弦之後,耽誤他尋歡作樂罷?
唐憶柳這兩天零零碎碎聽唐征和林默娘談論秦瑜,才大致拚湊出了秦瑜家的現狀。其實她想不太明白,自家爹爹這麼方正的一個人,怎麼能交往了這樣一個朋友。而且,看樣子,還是莫逆之交。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道自家爹爹那點風流的本性,隱藏的太深了,還需要發掘?
此時秦瑜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施施然喝茶,一邊喝還一邊挑剔:“慕遠兄,我遠道而來,特意來看你,你也不把珍藏的好茶葉拿來待客,就用這把我打發了?”
唐征毫不客氣地回懟:“那要不你還是特意回去吧,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秦瑜也不以為意,放下茶杯便又盯上了唐憶柳。彼時唐憶柳也正打量著秦瑜,清清冷冷的眸子,很漠然。
秦瑜人如其名,隻看表麵,端的也稱得上是翩翩如玉。隻是舉止輕浮,動作浮誇,唐憶柳很是不喜歡。
於是,她便嫌棄地哼了一聲,扭著胖胖的小身子,鑽到王媽媽懷裏。
秦瑜就愣住了。
這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剛才那個眼神,是鄙視嗎?
秦瑜這輩子都沒在任何女性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從三歲到八十,無一不是對秦瑜的容貌毫無抵抗力。
唐征哈哈大笑,心情甚是愉悅:“不愧是我的女兒,果然與眾不同,獨具慧眼啊!”
秦瑜不甘心,幹脆轉過去再度看著唐憶柳:“柳兒,你一定是沒看清。你看看秦叔叔,是不是貌似潘安,玉樹臨風?”
於是秦瑜看著那張花瓣一樣的小嘴,慢悠悠地吐出一個字:“呸!”
唐征笑得捂著肚子幾欲仰倒,林默娘也拿帕子捂著嘴笑。
廳裏其實都在笑,隻不過丫鬟仆人的,不敢像唐征一樣笑得那麼放肆。
秦瑜捂著胸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感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億萬點傷害,再看看一旁笑得差一點滿地打滾的一雙兒女,頓時覺得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