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大周朝的唐家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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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大女兒,名叫唐憶錦。
唐憶錦今年六歲,正是活潑可愛的年紀,頭上梳了兩個小包子發髻,小臉尖尖的。隻不過這孩子天生體弱,細胳膊細腿,三天兩頭就要生病,還挑食。因此,唐憶錦的個頭,顯得比同齡的孩子稍微矮一些,看著總讓人心疼幾分。她長得倒也算是眉清目秀,隨了母親,五官淡淡的,單眼皮細眼睛,薄薄的小嘴。勝在她還算皮膚白皙,鼻翼兩側有幾顆俏皮的小雀斑,倒也惹人憐愛的很。剛好開始換牙了,唐憶錦一張嘴,就覺得缺了兩顆上門牙的位置漏風。於是她吃東西更覺得費勁,索性就吃的更少了。
現在,林默娘正無奈的看著自家大女兒:“阿錦,這碗粥你才喝了一小半。”
唐憶錦拿眼覷著正在娘的懷抱中吃奶的妹妹,覺得碗裏的粥一點滋味都沒有。她用纖纖細指指了指妹妹,撒嬌道:“娘,我也想嚐嚐那個……”
林默娘扶額:“這孩子,都六歲了,還……”
唐憶錦就把雙手合住放在下巴上,抬起頭瞪著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睛看著自家娘親。
林默娘無奈,隻得把大女兒拉過來,悄悄說:“隻許嚐一口!也不許告訴你爹!”
唐憶錦趕忙做賊一樣匆匆上去吃了一口,誰知道轉頭就皺著眉頭吐了出來,然後趕緊端著稀粥一飲而盡。
林默娘撲哧笑了。
轉而又有點憂傷:“阿錦,怪娘不好,懷你的時候,娘身子就弱,帶累你胎裏就弱。生下你來,又沒有奶,隻能給你找了奶媽。誰知道你根本不吃奶媽的奶,無奈最終隻好養了一隻羊,靠羊奶把你喂大。如今你身體還是這般瘦弱多病,娘真是……”
這話唐憶錦已經聽了數遍了,哪敢就讓娘這般愧疚傷心,忙依偎在娘身邊說道:“娘,這哪能怪您呢。要怪就怪女兒把娘的身體帶累的這麼弱,要不是因為生女兒損耗了身子,您也不至於調理了好幾年才敢生了妹妹。”
提及這個,林默娘就有點心情低落了:“可惜了,又是一個妹妹……”
唐憶錦這回沒有接話,咬了咬嘴唇,欲說還休,心情也有點低落。
母親懷裏正在卯足了力氣吃奶的唐憶柳卻突然停止了吮吸。
嗬……
隻不過停了那麼一瞬,唐憶柳又開始吃起來,直到肚子飽飽的,唐憶柳才鬆開了嘴,打了個嗬欠,又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唐憶柳其實也不大喜歡吃母乳,畢竟她內裏是個二十八歲的人,說不得比她這個古代新母親可能還要大(後來證實了,果然母親這個時候才不過二十五歲)。古代人成婚早,即便唐憶錦已經六歲了,母親有可能也隻有二十出頭。吃母乳,總覺得比控製不住噓噓和粑粑還要更羞恥幾分。
但唐憶柳目前精力有限,也懶得折騰什麼幺蛾子,閉上眼也就吃了。左不過等到六個月的時候,自己給自己斷奶了也就罷了。
又過了幾日,父親唐征終於回來了。
原來林默娘生完二女兒之後的第二天,唐征就有急事出門了,直到今天才結束了外麵的事情,匆匆趕回家來。
他仔細洗了手,換了衣服,才過來看望妻子和兩個女兒。就見大女兒乖巧地坐在那裏刺繡,細白的小手飛針走線,二女兒則依偎在妻子懷裏吃奶,胖且嫩。
唐征摸摸大女兒不算茂密的細軟黃發,接著就坐在妻子身邊,看著二女兒,並忍不住輕輕觸碰了幾下她那嬌嫩的小臉蛋。
幾日不見,二女兒似乎長開了許多。不同於大女兒生出來之後那孱弱的樣子,二女兒白白胖胖,甚是喜人。
“讓你找兩個奶媽喂奶,你偏不肯,非要自己喂。如此辛勞,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千萬不要再有差池才好。”唐征溫聲嗔怪妻子。
林默娘笑著說:“隻不過喂個奶,家裏裏裏外外都有下人,哪裏就累著我了。隻可惜,又是一個女兒……”
才出生不過幾天,翻來覆去聽到了N次這種言辭,唐憶柳表示很抗拒。她就無意識地抓了抓林默娘垂在她眼前的頭發,但力量微乎其微,絲毫引不起爹和娘的注意。
唐征安慰林默娘:“咱們都還年輕,默娘不必多慮。”
正在吃奶的唐憶柳表示,她很想翻個白眼。真心疼媳婦,就別再生了不就好了!唐憶柳認為,自家爹爹在這一點上,很是有點虛情假意。但唐憶柳也知道不生是不可能的事,前世都是二十一世紀了,婆婆還不遺餘力地想讓她生個兒子,更何況是古人。
林默娘也就不再提此事,而是輕輕摸了摸唐憶柳烏黑的胎發,問唐征:“老爺,您可有給妹妹起名字?”
唐征默了默:“之前取了幾個名字,唐澤,唐炳,都是男孩名字,這回倒是要重新再想一想。”
轉頭看見自家大女兒似乎正在繡著一棵什麼樹。
“阿錦,你在繡什麼?”唐征踱過去看了看大女兒的繡活。
大女兒雖身體孱弱了些,卻是個乖巧伶俐的。如今六歲,女紅刺繡等活計都像模像樣。
“爹爹,女兒繡的是一棵柳樹。”唐憶錦手下不停,飛針走線甚是嫻熟。
“那就叫唐憶柳吧。”唐征想了想,說道。
於是,唐憶柳的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神奇的和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樣。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小小的唐憶柳,打從娘胎裏出來,就已經對這個家產生了濃濃的戒備。尤其當她年紀漸長,眼看著這對父母為了再生一個男孩,也同前世的父母一樣四處尋醫問藥,甚至母親還一度動過過繼族裏其他男孩的心思時,唐憶柳就更覺得無論如何和這個家融合不到一起去。
雖然,在這個家的生活,很算是無憂無慮了。
唐憶柳就這樣在這個新的家庭裏平平無奇地長到了三歲。
時日久了,唐憶柳漸漸知道了,這個時代大約相當於唐朝,但並不是她熟知的那個唐朝,而是叫做大周朝。似乎在唐朝之前,曆史走向還同唐憶柳前世的朝代一樣。隻不過在這個世界,隋末並不是最終李淵起兵稱帝,而是一個叫做張興的大將軍,平定了隋末的亂世,南麵稱帝,建立了如今的大周朝,年號武德,改洛陽為新都,定為國都。至於李淵,似乎並沒有見到任何記載。
武德皇帝張興是個開國明君,稱帝之後很快就平息了動蕩,並開創了大周盛世。武德皇帝三十一歲稱帝,在位二十三年,手下開國大將南征北戰,所向披靡,國土範圍基本和前世的盛唐時期差不多。沒過幾年,便使得周邊蠻夷小國年年納貢,歲歲來朝,開創了空前的盛世局麵,同前世的大唐盛世也不遑多讓。
說起武德皇帝張興,唐憶柳覺得,他不僅僅是個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也是一位重情重義的好男人。張興稱帝之前,家中便隻有一位妻子。這位妻子出身不算太高,隻是一個商戶家的女兒。張興帶兵打仗時曾短暫駐紮在嶽丈家所在的小城鎮,結果和妻子一見鍾情。嶽丈和嶽母隻有這一位獨生女,在張興和自家女兒成婚後不久,兩人便雙雙因病離世。張興憐惜妻子年輕輕便失去了父母雙親,對妻子愛護有加。尤其在妻子為他生了兩兒一女的情況下,無論張興是做大將軍還是做皇帝,都對妻子情深意重。
武德皇帝稱帝之前隻熱衷帶兵打仗,對女色毫無興趣,到了二十五歲上才和妻子成了親,從此就一心一意,從沒有任何妾室外室,更是從來不在外麵拈花惹草。稱帝之後,勉強把幾位大臣家的女兒納入後宮,也是不冷不熱,獨對皇後極其看重,以至於後宮為數不多的幾位嬪妃,隻有兩位有所出。一位德妃生了一個皇子,另一位柔妃生了一個公主。
後宮也並無什麼宮鬥,皇後有皇帝的一力偏寵,即便皇後溫柔賢淑,並不是個強勢的主子,也沒有強有力的母家做後盾,但也絕沒有人敢觸她的黴頭。皇帝對女人的這些小心思洞若觀火,在接連處置了兩位無事生非的嬪妃以及嬪妃的家人之後,就把宮鬥的小火苗徹底消滅在萌芽之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有皇帝的偏寵,有沒有得力的母家又有什麼關係。更何況,不是所有母家都是助力,有時候反而是掣肘。武德皇帝本來就是馬上得的天下,軍隊都在他一手掌握之中,何懼之有。武德皇帝登基之初,意氣風發,不屑通過聯姻玩弄政權。勉強娶了幾個老臣的女兒為妃,也不過是為了安撫那幫食古不化的老頭子,省的整日看他們那幾張惶惶然的老臉。
德妃和柔妃生的兩位皇子公主,和皇後所出的嫡長子張承睿年紀相差甚大。且武德皇帝稱帝後不過幾個月,張承睿就出生了。在嫡長子生下之後,武德皇帝便第一時間立了太子,因此其他的皇子對太子構不成任何威脅。這位開國明君絲毫不貪戀皇位,在太子二十三歲的時候,雖然時年五十四歲的武德皇帝依然身強體健,卻認為太子絕對能一力擔起國之重任,便毅然直接退位,把皇位傳給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