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顆粒粗糙的雜糧粥配醃鹹菜，吃過飯葉安和一言不發地拎了個竹籃和柴刀就要出門。
    葉飛荷攔住他，“大哥你要去哪兒？”
    “出去轉轉。”
    “秋陽也要去！”聽到葉安和準備出門，葉秋陽趕忙跑到他身邊伸手拽他衣角。
    葉飛荷見他拎了籃子和柴刀，眼睛一轉，“我也要去！”
    早就猜到結果不可能是自己單獨出門，對此葉安和倒是坦然接受。
    葉安和打頭，葉飛荷牽著葉秋年三人穿過葉家村，往後山方向去。
    可走著走著葉飛荷發現不對勁，“哥，咱們不去山上？”
    “嗯。”
    “不去山上你帶著柴刀幹嘛？”葉飛荷話音剛落，霎時猜到葉安和的目的，“要去河邊？”
    葉安和回頭望了她一眼，葉飛荷很聰明，他很喜歡這個妹妹，眼神裏滿是讚許。
    這條河距離葉家村有些距離，葉安和又有意選擇人少的地方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河麵不寬，但河水較深，冬季嚴寒，河冰厚重，接連幾天的暴雪讓河麵的冰層凍的結結實實。葉安和用柴刀剁了兩下，隻鑿掉一點點冰屑，檢查過冰層厚度後他才放心讓葉秋陽在冰麵上嬉戲。
    難得能在河邊玩，葉秋年高興地拉起葉飛荷的手往冰上走，可剛踏上冰麵，腳底卻不受控製的向河麵滑過去。
    “啊，啊……啊！”葉秋年尖叫著死死抱住葉飛荷的腿，坐在她的鞋麵上。
    葉飛荷被他笑的直不起腰來，捏捏他麵團一樣可愛的臉，“還調不調皮？”
    葉安和在岸邊找了幾根粗細合適的幹藤，綁在三人鞋底來增加與冰麵之間的摩擦力。
    踏上河冰，感知腳下土層與表麵冰層的距離，葉安和選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地方開鑿冰麵。
    砍刀一下下在冰麵劈砍，砍出一個圓形的坑，然後用木棍時不時攪動冰麵，防止溫度過低，水麵再次結冰。
    冰封的河麵之下，氧氣稀薄，葉安和鑿出來的洞口為魚群提供了氧氣，體型碩大的鯉魚靠近水麵張嘴呼吸。
    葉安和眼疾手快，出手精準，一把拽住魚鰓將這條倒黴的體型碩大的鯉魚拖上了岸。
    “哇，大哥好厲害！”
    葉秋年兩隻眼睛隻差蹦出實體化的崇拜星星，他自告奮勇地抱著這條滑溜溜的大鯉魚拖進竹籃裏，白胖胖的臉還被掙紮中的魚尾拍了兩下。
    葉安和用提前準備好的魚線和魚鉤拴上蚯蚓，下鉤之後，很快有魚咬鉤。
    葉秋陽高興地蹦起來，“又有魚了，大哥好棒！”
    葉飛荷訝異，她雖然猜到葉安和大約是要來捉魚，但沒想到真的能中魚，語氣帶著不可置信，“真的能釣上魚來！”
    在水流湍急的河中釣魚，很有難度，而且這條河的河水很深，夏日汛期時河水上漲，水流又急又大，前些年有幾個玩耍的小孩子掉進去，被洶湧的河水一路被衝到下遊。不過好在孩子們命大，人嗆了水但都沒死。不過從那兒之後，小孩子就被勒令不準到河邊玩耍。
    再後來，為了讓女人們有地方浣洗衣物，村長帶人在河邊用石頭墊高了一圈，壘成平坦的石台形狀減緩水流速度，專門浣衣。
    “想試試嗎？”
    “嗯！”
    見著冬天的魚如此簡單便能釣上來，葉飛荷聰慧的有樣學樣，很快炮製了第二個冰洞，模仿葉安和的手法釣魚。
    遠處林中，躲藏在樹幹後的楚寒兄弟倆正一臉豔羨地看著姐弟三人竹籃裏挺動身軀的鯉魚。
    楚寒眼珠子一轉，呼吸間，心頭已經轉過數十個歪點子。
    “大哥，二姐，你們看，這邊冰下好像有魚！”
    兄妹二人隻顧釣魚，一時無人看管的葉秋陽獨自一人跑到河對麵去了。此刻，他正蹲著矮小的身子，用撿來的木棍戳動河麵下結冰處。
    河麵冰封且冰層極厚，葉秋陽在視線所及的地方玩葉飛荷也沒往心裏去，此刻她釣魚興致正高，片刻功夫，單她自己就釣了兩條大魚，於是隻是嘴上督促著讓他回來，“你怎麼跑那兒去了，快回來！”
    “嗯。”葉秋陽站起身剛邁步，隻聽冰麵傳來“喀嚓喀嚓”的斷裂聲，葉秋陽頓時身子一僵，不敢再動。
    “快過來呀！”
    這邊，葉飛荷還在招呼他。
    “二姐，冰……冰要裂開了！”葉秋陽“哇”地一聲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葉飛荷臉色一變作勢就要往秋陽身邊跑，葉安和立即阻止她，“別過去。秋陽先別動，慢慢趴下。”
    方才葉秋年說冰下好像有魚，他和葉飛荷都沒第一時間理解，這裏的河冰如此厚重，怎麼可能讓葉秋年瞧見冰下的遊魚，那隻能說明，葉秋年所在的位置冰層很薄。
    冬季落水比其他季節都要危險，人一旦被水流衝走，會迅速在水中缺氧，連露頭換氣的機會都沒有。而河岸上的人會被河麵的冰遮住視線，施救難度增大。
    葉安和頓時後悔帶葉秋年出門，但作為大哥，三人之中，他才是主心骨。
    輕吸口氣，葉安和強忍著緊張與心焦，安慰葉秋年，暗地裏調動河麵下的淤泥，一股腦兒往河麵上衝。但被河水浸泡的淤泥軟綿滑動，河冰下的洶湧，想要將這樣的淤泥堆積起來難度太大，這種看似徒勞的做法也在迅速消耗葉安和的體力和精神力，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青變白。
    葉秋陽非常聽話，站在冰麵上連呼氣都不敢大聲，他緩緩蹲下身子。河麵下，肉眼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淤泥堆向山一樣集結在一起，堆在葉秋陽腳下，為他提供支撐。
    葉安和唇瓣蒼白，踩著冰麵緩步走過去，拉起葉秋陽的手離開冰麵邊緣。
    兩人剛離開，葉秋陽站立處的冰麵刹那間皸裂，破碎，紛紛散落進急湍地河水中，水下肉眼瞧不見的地方，堆起的河泥正迅速被水流衝刷帶走。
    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兄妹倆都失了釣魚的興致。葉秋年被葉飛荷狠訓了一頓，葉秋年抱著她嗚嗚的哭，他很少挨打，家裏人都疼他，小家夥委屈極了。
    打完葉秋年，葉飛荷心裏也難受，她喜歡這個弟弟不比爹娘少，瞧著把人打疼了，又開始低聲哄他，卻沒人發現葉安和蒼白如紙的臉色。
    葉家村安靜祥和，遠離末世，這樣安穩的環境多少讓葉安和有些放鬆警惕，但他能在末世中能保護自己和隊友安全，卻差點害得葉秋年掉進河裏，葉安和心頭一陣愧疚。
    給小家夥擦幹眼淚，葉安和拍拍他的頭，“以後跟進大哥和二姐，不要一個人亂跑。”
    葉秋年受了驚嚇又挨了教訓，葡萄大眼裏滿是淚水，可憐兮兮的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