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篇 第5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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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師父經常鬧失蹤,隻是丟了一大堆的書籍、手記讓我自己琢磨。
雖然我之前底子打得好,卻還是有許多地方不甚明白,找不到師父,自然就去問了逸蕭。他畢竟比我早進門一年,也是天資聰穎,對人也很有耐心,教我也算得心應手。
之後,我就經常和逸蕭一起研習,進步神速。隻是在功夫這方麵有些犯難。
祖訓有雲,本門弟子必要習武。想來是為了將來行走江湖能夠不受外來勢力的利用,有點功夫傍身也是不錯的。
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不太擅長這個,舞劍、耍拳總是笨手笨腳的,怎麼也學不會。師父自然是搖頭晃腦的大喊就知道是這樣,簡直就是個笨丫頭。而逸蕭也是想盡辦法,可我的就是裹足不前。
一天,失蹤許久的師父興衝衝帶回了本破書,往我麵前一丟說讓我好生練著,3個月後驗收。我一看似乎是本練習吐納、內功的書。也老老實實的照著書練了大概1個半月後,明顯就覺得身體有些變化。能看得更遠了,聽力也好了不少,更是覺得有點身輕如燕的感覺。師父對此很是滿意,歎道總算是有點長處。之後,又親自教了我些步法,身勢,內功心法。我也總算是有了點小成。
3個月後,師父帶我出了竹園,去了我們早先來時的懸崖邊。
二話不說,一把抱起我飛到了半山腰。
“自己下去,我和蕭兒等你吃飯。”說完,不等我反應就把留在了那裏。
走了幾步,師父又用千裏傳音笑道“過時不候哦!小曦曦!”
“臭狐狸!”伴著一聲驚天的吼聲,我無力得吊在了崖壁上。。。
望著一點點西落的太陽,我小心的找著下一個落腳點,雖然之前有做跳屋簷,躍牆頭的練習,可這畢竟是懸崖啊,從這裏看根本就看不到崖底,腳下時不時散落的小石子,讓人一陣陣心驚肉跳,卻也是無可奈何,隻得認命得慢慢攀爬。
突然,一個踩空,心裏一慌,努力揮手想要抓住旁邊的蔓藤,幾次脫手,終於拽住了其中一根。又隨著下墜的衝力靠著崖壁滑了一段,終於止住了下滑的趨勢。頓時雙手一陣陣火辣的疼。該死,這蔓藤實在是太粗糙了,估計又要敷好幾天的藥了,膝蓋和手腕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估計是剛剛撞的。定了定神,往下望了望,終於依稀看見崖底。我再次小心翼翼觀察著落腳點,幾個小跳躍,緩緩下降,終於借助了最後點月光到達了崖底。一著地麵,我便癱倒在地,腳踏實地得感覺實在太好了!天,剛真是太驚險了。這條小命我可不想就這麼葬送在這裏。
“沒事吧?來讓我看看手。”身旁不知不覺已有人靠近,逸蕭已經輕輕執其我的雙手。
看著已經血肉模糊的雙手,逸蕭一瞬皺眉,似乎比我還心痛。
再小心查看了我其他的傷勢後,逸蕭蹲在了我的身前,“上來。”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要背我,不禁有些猶豫。莫姨曾對我說,我是個女兒家,千萬不要隨便讓別的什麼男人碰,隻有將來的夫君可以。但轉念想想逸蕭和我朝夕相對,一起讀書、練武、對付師父,我早就把他當做我的親哥哥一般了。所以自是樂得省力,一下就跳上了逸蕭的背。
“坐好了,我們回家。”他輕輕的低語,頓時讓我心裏一陣暖意。是的,回家。自從我有意識以來,從來就沒見過娘親,幸好莫姨一直陪伴著我。直到她失蹤,我和師父還有逸蕭在一起的這一年多,我早把他們當成了家人,把竹園當成了家。依著逸蕭的溫暖的背,我倍感安心。嗅著他身上獨有的香味,我漸漸模糊了意識。
“小曦曦!小曦曦!快醒醒,吃飯啦!”誰啊,像蒼蠅一般的老嗡嗡。我習慣性的一個揮手,“啪!”一聲脆響,我立馬驚醒了。
入目是師父紅紅的雙眼,隱隱閃著淚光,配上他那張禍害的臉,簡直就一梨花帶雨。心裏默念絕不被他的可憐樣騙了,想當初剛來可是為此吃了不少虧。我裝傻的揉揉眼,“師父,我餓了。”
“小曦曦,你剛竟然欺師滅祖!”伸出他修長的指頭,師父這樣兒簡直就是以前隔壁梨園家的小媳婦。這麼大頂帽子我可不敢戴,再說就以他的“高齡”,我還真欺負不到他頭上。
“師父,別演戲啦。我真餓了。”似乎是看我起色真有些蒼白,師父立馬正經了點。
“你等等,逸蕭正熱著飯菜呢,想著等你一醒就能吃。”聽到這話心裏陣陣感動,不管怎樣,師父其實還是疼我的。剛才在崖壁往下看時,雖然遠,我仍是依稀看到了那兩抹白。
“師妹醒了啊,來,吃點東西。”說著,逸蕭已經把吃的端進了屋。
舀了勺藥粥,輕輕吹得稍涼就湊到了我的唇邊,作勢就要喂。我突然有點臉紅,都10歲的人了,居然還讓人喂。況且還是這麼個小帥哥。逸蕭已經12歲了,再過幾年也要束發了,臉也漸漸張開,果然和當初想的一樣,越發的俊朗無雙。逸蕭是個溫柔、細心的人,同樣一身白衣,師父總是顯得那麼風流,而逸蕭確是如玉般儒雅。想著想著我又神遊天外,逸蕭也似乎習慣了我這樣,也不急,看著他帶笑的眼,我鬼使神差得一口吞了粥。逸蕭毫不吝嗇的再給了個大笑臉,就這麼一口一口得很快喂了個幹淨。他細心的拿帕子擦了擦我的嘴,“下次看我看得流口水,可要記得自己帶帕子。”我猛然驚醒,反映過來他這是在調笑我,更是不爭氣的再次紅了臉。
“呦呦呦,我們的小曦曦也會臉紅啊!”遭了,忘了師父這個大禍害還在這裏呢!
我一把拉起被子蒙住頭,確是忘了手裏有傷,一陣抽氣後是逸蕭有些生氣的聲音,“師父別逗她了!讓師妹好好休息!”說罷轉頭,細細替我掩了被子,“師妹,好好休息,注意手千萬別沾水,其他地方的傷我也已經上好了藥,很快就會好的,一定不會留疤。我和師父先出去了。”
“蕭兒,你偏心!”然後就聽著師父的抱怨聲漸行漸遠。
再次醒來已經是子夜了,想來是白天睡了太多現在怎麼也睡不著了。起身,推開窗戶,深呼口氣,習慣性得抬頭看天。
一抹淡淡的白影在對麵的屋頂上站著,是逸蕭。
我披了件衣服走到屋外,壓低聲音叫了聲逸蕭。聞聲,低頭,麵帶責怪。
輕巧得跳下屋簷,剛站定,就伸手上來幫我攏好外衣,“怎麼不穿好衣服就跑出來了?傷剛好,別再著涼了。”
“逸蕭,我想上去看星星。”我有點撒嬌的晃晃他的衣袖。
“好。”寵溺一笑,轉眼已把我帶到了屋頂。
坐定,一時無話。
其實,剛剛看到逸蕭一個人站在屋頂上,突然有種悲傷的感覺,滿天的星辰都不能讓他展顏。看到逸蕭這個樣子,我想即使幫不了他,想想陪在他身邊也是好的吧。
“師妹,給你吹個曲子好麼?”逸蕭不知從哪裏掏出柄玉簫,站起身,似是定了定神,才把玉簫輕輕遞到了唇邊,閉上了雙眼。純淨的綠,殷紅的唇,在月光下更顯瑩白的手指翻飛著,美妙的樂聲傾瀉而下。本是悠長甜蜜的調子突然帶了點感傷與無奈,百傳千回,尋尋覓覓,卻最終無果,隻歎難覓知音。。。我哭了。
隻覺得逸蕭的嘯聲太悲戚了,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曆才會讓他吹出這樣的曲子。
“傻丫頭,你哭什麼。”見我哭了,逸蕭立馬聽了下來,輕輕揉了揉我的發,似是感歎,似是欣慰。
逸蕭給我的感覺一直就像個很會照顧人的大哥哥,可是時常我也在想,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又是經曆過怎樣的事情,才會變的那麼的成熟,懂事。
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逸蕭輕輕撫著玉簫和我說了個長長的故事。
他也算生在一個大富之家,父親是個富甲一方的商人,娶了眾多姬妾,兄弟姐妹自然很多,卻是很奇怪,大都不長命。最後隻留下了他和他親生妹妹,還有一個嫡係的異母哥哥。他母親早死,和妹妹從小就由哥哥的母親、父親的正妻如夫人代為撫養。如夫人也一直視他們兄妹如同己出,細心照顧,哥哥也是真心關心他們,所以關係一直很好。而他因自小體弱,機緣巧合下被師父看中跟著就上山學藝了。離開家才幾年,家裏就出事了。他父親因為身體原因英年早逝,照理應由他哥哥繼承家業。可旁係的叔伯、宗親看哥哥還小,如夫人更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想乘機搶奪家產。雖然哥哥最後力挽狂瀾,強硬得掌握了所有的家業,可如夫人卻在那場爭鬥中被他叔伯害死了。那年他回去就是要去幫他的哥哥,順便去見這個撫養他們兄妹長大的如夫人最後一麵,同時他也知道了一個秘密。
如夫人臨終前讓逸蕭拿出了一副藏在暗格裏的畫,說是他的畫像。畫裏的母親雙十年華,天人之姿,眼裏的愛意更是深切。如夫人說那是年輕時父親親手替母親畫的,自從母親的到來,父親再也沒有看過其他任何女人一眼,隻是專心的對母親一個人好。可偏母親身體不好,一直纏綿病榻,生逸蕭時已耗了大半的精力。後來又懷了妹妹,更是虛弱。而如夫人也終於按耐不住,犯了個大錯。
逸蕭頓了頓,握緊了我的手,似乎這樣就能得到些勇氣,“她乘母親生下妹妹更是體弱,對母親下了蝕心蠱。”
逸蕭的話震得我一時無法動彈。蝕心蠱我是知道的,曾在師父給的毒經上記載著:蝕心蠱是種非常歹毒的毒藥,中毒者,每至子夜必心痛得死去活來,更有甚者因疼痛難忍會發狂抓傷自己和別人,而這樣的疼痛足足要持續兩個時辰。直到痛足3個月,中毒者才可解脫,精力枯槁而死。且中毒期間神誌也跟著慢慢模糊,不能識人,往事也如過眼雲煙慢慢忘卻。
我伸手緊緊抱住了已然微微顫抖的逸蕭,“今天是母親的忌日。。。這首曲子是她在中毒1個月之後的晚上吹的。那時我還不懂事,隻是覺得母親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一天她親手給了我這個譜子,說讓我以後學會了好吹給我父親聽。當夜她就自刎死了。”
一直視為母親的如夫人居然殺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親如兄弟的哥哥瞬間也成了仇人的兒子,在那樣的一個家裏要逸蕭如何自處。
“逸蕭。。。”我知道逸蕭今天隻是想找個人聽他說話,有個溫暖的擁抱,讓他不再覺得心冷,他實在是壓抑了太久了。
當晚,我們相擁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