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除夕，千家萬戶張燈結彩的日子，家人團聚的日子，一年裏最重要的一天街上卻是冷冷清清的。人們無心在路上流連，連帶著商販們見沒什麼生意也各自回家了。
    付青璃覺得自己倒可能是這天最不受影響的人了，病不會管今天是不是除夕，該來的總會來，這一天還是被召入宮裏，像帖膏藥似的根在黃帝身後，等到天祚帝好不容易想起應該放他回家去吃團圓飯的時候，天都已經擦黑了。
    他其實不怎麼想回去吃飯的，他和父親、哥哥已經越來越話不投機，就像洛鳴飛說的那樣，根本就是相看兩相厭，自己不回去，說不定他們這頓飯還能吃得順心些。有些自嘲、有些茫然，付青璃一步步向付府挪去。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有個人正在府門口等他。
    一個小小的人影整個撞向他，府門口的門子連忙上去趕人，不想那個人卻伸手死死抱住了付青璃的腿。驚駭之下付青璃下意識的踢腿，地上的人發出一聲輕微的痛呼，聽起來還是個孩子。
    付青璃朝門子揮手，蹲下來去看那個孩子。孩子的頭低著，他隻能看見被雪水濡濕的，黏成一縷縷的頭發，肮髒的衣服，隻有從同樣被雪打濕的領子下麵露出來的一小截脖子上隱約可以猜測到這人應該有一張白皙的麵孔。
    當那個孩子抬起頭的時候，付青璃覺得更加不可思議。是觀瀾居的小廝莫離。帶著百般不解，付青璃拉著莫離的胳膊，把他帶回後院自己的房間。
    後院依舊很安靜，在付青璃的記憶裏，新年從來就是不一個值得期待的日子，那一天雖然可以享受到一頓美食，還有依照慣例的一份壓歲錢，但是在他心裏和一桌神色各異的女人，年老昏聵的父親，還有並不相熟的兄弟姐妹吃一頓美味卻冷漠的年夜飯，不如和姐姐鑽在被窩裏取暖，即使吃的是另外幾房裏撤下不要的食物。
    唯一的侍女綠茗被付青瑜帶入宮中以後，付青璃身邊就換來一個名叫靜姝的女孩子，付青瑜遣來的人，自然是不差的。靜姝是個奇特的侍女，她總是妥妥帖帖的為付青璃準備好一切，同時又盡量不去打擾到他的生活。當付青璃帶著髒兮兮的莫離回到後院的時候，靜姝也隻是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候付青璃吩咐。
    付青璃有些憐惜的看著狼狽的莫離，“靜姝，去準備熱水來，再找幾套合適的衣服。”付青璃掃過一邊前幾天靜姝就為自己準備好的新衣，他不能讓個孩子在他這裏穿成這樣過年。
    靜姝一伏身，轉身就出去張羅熱水衣物，不一會兒就有仆人送來浴桶、皂角、屏風等物，還有一套厚厚的棉襖，雖然隻是普通的麵料，不過也要比莫離身上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輕輕把孩子推進屏風裏，仔細交待過每樣東西的用法，付青璃有些疲倦的半靠在一邊的長榻上。莫離來的可疑，他分明就是在等自己，可他為什麼又要這麼做？
    屏風那一頭水聲漸歇，出現在付青璃麵前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孩子。其實付青璃真的不知道莫離究竟長的什麼樣子，每次取觀瀾居的時候總是急急忙忙的，這孩子每次又都是恭敬的低著頭。他早該想到的，觀瀾居那種地方，自然人人都要有一張能入眼的皮相。
    莫離摸著身上柔軟的衣料，有些感動，有些慶幸。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對著付青璃磕了三個響頭，“先生，求先生救救莫離吧。”
    付青璃挑眉，但笑不語，同時示意莫離說下去。
    “先生，莫離雖然孑然一身，但始終都不忘自己是良家之子。那年嬤嬤救我一命，這恩情永生難忘，但是莫離不能入賤籍。”
    付青璃有些吃驚，這番話不是隨便哪個十來歲的孩子都能說得出來的，“為何來找我？”
    莫離有片刻的沉思，最後還是答道：“會去觀瀾居的本就沒有多少正派人物，先生算得上是一個。”
    “留在我身邊做下人不也是一樣要入賤籍？”
    莫離再次磕頭，“我求先生收我為徒。”
    少年堅定的眼神讓付青璃微微一動，那一年，他也是這樣拜到在師父麵前，求他教授醫術。一瞬間，兩張截然不同的麵孔融合在一起，讓他無比唏噓。等到回過神來，他已經扶起莫離，“先留下再說吧。”
    莫離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似是充滿了哀傷、惆悵。他原本來找付青璃就是存了破釜沉舟的念頭，如今得償所願心裏一鬆，隻覺得全身說不出的難受。他在雪地裏等了大半天，加上年幼體弱，這個時候幾乎就要跪不住了。
    恰好靜姝見裏麵人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就進來崔付青璃換衣服好去赴宴。付青璃一想便讓靜姝先帶莫離下去休息，徑自走到裏間去更衣。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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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簡要去考試了，這周都在複習，更的比較少，大概直到下周都還是兩天一更的樣子。
    考完了就會恢複每天一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