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時候，樹林裏總會有種陰沉的感覺。當然如果心裏舒暢，那麼看著月下的景致就會溫柔很多，曖昧很多，迷離很多。如果心裏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的時候，那麼風扶過樹葉的聲音，挑撥脖頸的觸覺都會讓人草木皆兵不是？
    這時候，鳳莞爾卻是前者。腳步輕快，似是因為解決了長久以來的一個困擾著自己的問題以後的舒暢。
    風吹過脖領，雖然有種微涼的凜冽，但是卻讓鳳莞爾覺得更加精神。不知不覺挺直了身板。她隱約記得前方有一灘溪水。雖然不深，但溪水卻清涼極了。她喜歡這樣的水，明水清澤。她微微笑著。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想起他。
    她隱約看到前方反射月色的溪水蕩漾著乳白色的光澤。
    於是，她頓了一下，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說著：“你們在這裏等朕，不要讓人靠近。”
    然後她就慢跺走到了溪邊，卻停住了腳。她看到了一個赤裸上身的人坐立在溪水中央。溪水很淺。那男人也隻是坐在溪中石上，靜靜撩著溪水往身上淋。天氣有些陰涼，但是溪中的人卻茫然不覺，似乎這樣的涼度對他而言沒有一點影響。唇角似乎翹著，似乎是在回味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但是那笑容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淡淡。
    鳳莞爾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他眼睛隻是看著溪中月亮的倒影，直直的，一動也不動，但是手卻不停舀著水，衝洗著身子。水慢慢從肩膀上流下來。她似乎可以看到被溪水激靈起來豎立的汗毛。在月亮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冰冷。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而溪水裏麵的那個人這個時候才發現有人似的。慢悠悠的抬起側著的臉，然後眼睛就定格在鳳莞爾的臉上。眼裏泛濫著柔情，看得鳳莞爾心慌。月光在他肩上閃耀，恍若給了他翅膀，隨時可以離開這裏。
    鳳莞爾心裏一緊，直奔向了水裏，緊緊抱住了那個男子。
    身體貼合的時候，那股涼意滲透到莞爾的每一個毛孔裏。使得她把他抱得更緊。不能離開，不能失去……鳳莞爾心裏默默念著。
    那男子露出了笑顏，丟掉手裏的水舀，慢慢橫抱起鳳莞爾向溪邊走去。
    “水裏涼，我們上去。”聲音慵慵懶懶，好像沒有什麼在意的一樣。
    鳳莞爾卻從抱腰變成摟著他的脖子。實在用力，手臂最後都有些使不上力了。
    “怎麼穿這麼少？”他皺著眉頭。
    等到上了溪邊，他把她放在一處石階上，迅速脫下了她的鞋襪，露出蜜色腳背。他輕輕擦拭。
    然後他褪下她的長袍。這時有風吹來，讓她打了個激靈。他立刻用自己幹爽的長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迅速擦拭自己的身子，穿上幹淨的內衫。隨後披上另外一件披風。撥弄已經架起的篝火，把衣物搭在火堆邊上的架子上麵。一切都收拾完畢。然後坐到她的身後，抽出長袍搭在她的胸前。她的身體貼合著他的。他又用披風包裹著兩人的身體。
    他的呼吸在她的耳邊輕柔而溫暖。胸膛上沒有了溪水的涼意，開始溫暖她冰冷的身體。她一動也不想動。隻覺得這樣的姿勢似乎從很久以前就有過，已經無限熟悉和習慣。
    風吹得很快，卻吹不進兩人之間的縫隙，無限溫暖。
    “你怎麼出來了？”他溫存的問。
    她還是不語。她喜歡他這麼溫柔的聲音。從前不是沒有聽過。怎麼今晚聽來格外動人呢？她暗笑竊笑。莫非真的是酒喝得太多了？她眼中迷茫，卻不想更正。如果醉了就醉得徹底一些可好？
    於是她偷偷摩挲著在披風下環住她肩臂的手，慢慢勾畫。
    印象中他的手纖長白皙。從前兩手相握隻是覺得那手大大的，卻骨幹十足。今天一寸寸摸過，發現指尖都有些薄繭。右手中指指尖右側還有長期握筆留下的略微粗糙的皮膚。他的手比自己的手要瘦一些，手掌指腹處卻也有一些繭子。恩，他說過，他習過劍。就在她用手摩挲他手掌的時候，他猛然握住了她的兩隻手。然後狠狠的繞在她的胸前，手撫上他的臉頰。
    她笑出聲來。
    “小妖精。”他狠狠的說。
    她卻裝傻。“還沒有人這麼說過我呢。”
    “那你這樣挑逗過別人？”他假裝凶狠，齒間咬著她的手背。
    她害怕似的要把手拿開。卻沒抵過他的手勁兒。隻能老老實實讓他咬。
    “今天我喝多了呢。”她輕輕說著，月光映著她臉上的紅潤。
    “是很多，身上熱熱的。”他笑著說。饒過了她的手指重新把她的手放進了披風裏。
    她暗罵這個傻子。平日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這種暗示他竟然不懂？她有了計較。
    “怎麼起來了？”他恍若不知，轉移話題。隻是說出的話在她耳邊縈繞，暖暖的氣，惹得她想跳出他的懷抱。
    他卻緊緊抱著她，不容她動一動。
    “別亂動。”他聲音沙啞，聽得她起了壞心。
    她緩緩在他懷中側過身，慢慢伸手撫上他的胸口。而他不敢鬆開懷抱，怕風吹進披風裏麵。
    然後她伸著脖子，眼睛笑盈盈看著他。然後一寸一寸，慢慢靠近。
    風吹到了她露出的頸項，她不禁破了功，忍不住縮到了他的懷裏。
    嘖嘖，還是這裏暖和。她不禁又窩了窩。
    他輕輕叫著她的名字：“莞爾。”
    這一聲，在她耳裏無限溫存，不禁動情。
    她緩緩抬頭，迎上了他低首的笑顏。
    吞了一下口水，她想說，這樣看著實在有些累。
    可話沒出口，他的唇已經覆上。輕輕的，柔柔的。
    好似酥糖，不，比那個甜蜜。好似鬆糕，不，比那個柔軟。好似……
    卻有像那風吹透了身上每個毛孔的戰栗。
    他的舌尖探出，用舌尖劃過她的唇形。她嚇了一跳，啊了一聲。卻讓他得了空隙。
    兩人繾綣。她不知不覺中摟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她能感覺到他手心的熱度慢慢攀升。身上不再是溫暖，而是燥熱。即使如此，她還是想貼上他的身子，好似這樣就可以滿足心中的那份渴望。
    然後，他緩緩離開了她的唇，眼神迷離地看向她。“這是我的那個莞爾一笑嗎？”
    莞爾一笑？鳳莞爾一聽，不自覺就笑了起來。也在不知不覺中去做了那個莞爾一笑。
    他看到，笑了起來，像是她取悅了他。那笑發自心底，也讓莞爾的笑不自覺加深了。
    迷離的眼，紅潤的雙頰，嫵媚的笑。這樣喜歡的女子在這樣的月色下，露出這樣的笑容，怎麼能夠讓他把持？隻是，找她的人來了。他不能讓別人看到這樣的鳳莞爾。
    於是，他隻想輕輕吻了她的唇。可一下，兩下，三下……
    卻怎麼也吻不夠。他歎了口氣。
    隨手扯過架上的衣物，然後抱著神情嫵媚的鳳莞爾，飛身上了樹。
    “火還燒著，人應該不遠才是……”
    他坐在樹丫上，抱著她。小心翼翼聽著來者的腳步聲。卻不經意看到懷中那個小女人已經睡著了。他不無遺憾地歎了口氣，小心翼翼橫抱起這個小女子。趁尋她的人走遠，他就抱著她走進了她的帳篷。
    進入帳篷以前，他看見了澹台修躺在帳篷外的身子上披著鳳莞爾白天披的披風。
    他不禁嗤笑。用力掐了一下懷裏麵的人兒。
    那人卻沒有醒來。隻是嗯一聲，皺了皺眉頭，找了個最舒服的角度，又沉沉睡去。
    他看著這樣的睡顏，萬分無奈。隻好輕輕把她放下，把自己的長袍附在她身上，又蓋上了被子。然後他凝視著她的臉龐，手指遊走她的眉間唇邊。看她不舒服的皺眉輕哼。他心裏笑道：這是累極了。
    他又輕輕吻了吻那唇，然後直起身子，披上披風走出了這個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