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收假後，第一次月底測驗的成績排名就出來了。
    程陽第一，付梓駿第二。
    霍聞霖是十四。
    他開始感歎，果然這種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縮小的。可是顯然他的同桌並不滿意這個結果。
    “我希望下次可以贏過程陽。”付梓駿臉上依舊淡然，語調仍然溫和。。
    “哎，我是不行啦，梓駿你可得幫我。”霍聞霖懶懶道，心中卻是另一副心情。
    要成為你的朋友，就得先成為你的對手嗎？我在你心中不過是被甩在身後無數的失敗者之一，是嗎？
    “聞霖你這次也進步不小啊，十二名，一下子提升了八個名次呢。”還是那優雅的微笑。
    十二，的確是進入高中以來最好的名次了。但是霍聞霖明白，在高三這個所有人都拚紅了眼的時候，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甩出去很遠。不進前十，就什麼都不能保證。
    而且，隻有進入前十，才有資格爭奪那三甲的名額。
    “那怎麼夠。”霍聞霖半靠在牆上，眯著眼說。
    “那我們一起努力吧。”付梓駿拿起一本英文資料，側身道，“要不要一起回家，上次發現我們同路誒。”
    南方小城的秋天，多數時候是陰天。雲很厚，不時有陣陣冷風帶走路旁梧桐樹部分枯黃的葉子。
    兩人並排走在路邊的人行道上，道路中央車來車往人去人回。
    “聞霖，你想報哪個大學？”
    “我不知道。”霍聞霖是真沒想過。一直沒有目標感，關於未來也未曾多想。
    “那有沒有想過去什麼地方念大學？”
    “去更南方一點點的地方吧，也不一定，隻要不在本市。你呢？”霍聞霖隻是想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
    “我想去北方。”提起未來，付梓駿說話的節奏明顯加快了。
    “如果可以，想去大連。據說那是座美麗的海濱城市。”
    “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雪了。”
    “有些向往北方的酷寒。”
    。。。。。。
    北方，原來是他的夢想。
    夢想，我的夢想又是什麼？
    回到家，一直坐到飯桌上，霍聞霖一直在回想剛才的談話，甚至沒聽到母親的問話。
    “小霖，小霖！”霍媽媽的聲音開始放高了。
    “啊，”霍聞霖一下回過神來，“媽，什麼事？”
    “你想啥呢？你爸問你這次考試排名呢！”
    “哦，十四名。”霍聞霖扒了一口碗裏的飯，一邊吞飯，一邊發出奇怪的聲音。
    “也有點進步嘛。下次爭取再提升幾個名次喲。”母親拍拍兒子的肩膀。
    “要多向成績好的同學請教。”教師出身的父親總是很樂意給兒子提要求，其實他對兒子的進步也感到一點欣喜，兒子最近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裏的。
    “知道了爸，現在我的同桌是最優秀的，向他請教還挺方便的。”
    “最優秀？誰啊？你以前不老跟許鎮星一起玩嗎？”母親給霍聞霖夾了一點菜。
    “付梓駿，特別強，這次雖然是全班第二，下次肯定會是第一。”
    “付梓駿？誒，老公，付清的兒子是不是就叫付梓駿？”
    “好像是吧。”
    “爸媽你們認識他們家啊？”霍聞霖沒想到他們的上一輩居然認識。
    “怎麽會不認識，哈哈。你還沒出生就跟那個孩子見過麵啦。他應該比你小兩個月吧？那時候媽媽懷著你，你奶奶陪我出去散步，剛好碰到他媽媽和姥姥也一起出來散步。”
    原來我們在十七年前就認識了！
    “哎，不過他媽媽付清生了孩子以後不到一年就跟梓駿的爸爸離婚了。”
    霍聞霖猛地想起了中秋那天付梓駿的話。
    “他父母為什麼要離婚？”
    “他爸爸好像有病，這裏。”母親敲了下霍聞霖的腦袋。
    從母親那裏知道，付梓駿的親生父親的父親，也就是他親爺爺，十多年曾是市政府的重要官員，付梓駿的母親付清跟他父親結婚後，他爺爺給付家幫過不少忙，付梓駿的母親進入高校當了老師，付梓駿的舅舅也順利拿到出國的指標。很快他爺爺失去權勢，付清便帶著不滿周歲的付梓駿跟他父親離婚了。
    “哪個女人想嫁給一個神經不正常的男人？有目的的婚姻，怎麼可能不慘淡收場。隻可憐了孩子啊。”
    吃過飯，霍聞霖恍恍惚惚的倒在床上，耳中回響著母親剛才的話。
    霍聞霖眼前浮現出梓駿在中秋晚上提到那個姐姐時候冷清木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憐惜。付梓駿，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快樂嗎？他的內心是否像看起來那樣強大？他有沒有痛苦？
    你的夢想在北方嗎？
    那麼遙遠的北方？
    那麼寒冷的北方？
    自從那次結伴回家，霍聞霖感覺和付梓駿的關係更親密了，後來兩人更是就成了路友，每天放學都一起回家。
    可是，我現在能算是他的朋友嗎？他的朋友必然要如他那般優秀才行吧。
    接下來的日子，霍聞霖像上了發條的鍾一樣，抓緊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改頭換麵般的全身心投入到了學習中。父母看著兒子勤奮的身影，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孩子總算知道做正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