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漸軒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睡著的，又或者隻是純粹地被做暈過去。
    他不敢睜開眼睛，到現在他還在期待著這隻是一場噩夢。隻要時間一到，身後緊緊抱著自己的男人就會消失。
    他們還能夠像以前一樣嘻嘻哈哈不分長幼地開著玩笑。
    雙手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被放了下來，隻覺得手腕以下的部分已經麻木毫無知覺了。嘴巴裏麵類似鐵鏈的東西也被取下來了，被磨破的口腔內壁和被打破了的嘴角痛得不得了。還有後麵那個地方，現在估計已經腫的老高了吧。當然，最痛的地方仍舊是左胸腔裏跳動著的物體。
    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逐漸蔓延。
    就好像心髒被活生生地挖出來放在雨後泥濘的小路上，被最最信賴的人狠狠地，踩碎。
    丁漸軒輕輕掙開秋耀的懷，爬起身撿起地上有些殘破的衣服往身上套。
    秋耀還在睡覺，睡夢中的他和十年前的那個可憐兮兮的小男孩一樣可愛。
    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
    丁漸軒實在不知道該找什麼樣子的形容詞來表現床上輕閉雙眼的男人。
    穿好衣服後關上房門，整套動作一氣嗬成，其間再沒有看秋耀一眼。
    其實秋耀早在丁漸軒掙開自己懷抱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隻是他亦不敢睜眼。
    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再回不到上司和下屬；父親對兒子了。
    秋耀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丁漸軒。也許，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麵對。他所要的，不過就是自己的消失罷了。
    人去樓空，徒增寂寞。
    -
    “…這次的企劃案………”
    丁漸軒坐在會議室裏，聽著遊瀲在作演講，卻神情恍惚，怎麼都聽不進去。
    秋耀今天一天都沒有來上班，知道新來的助理告訴自己她是來接替秋耀副總裁助理的工作時，他才知道秋耀已經辭職了。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如果他不走的話那自己還真不好做。畢竟在同一個辦公室裏麵，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丁總！…”一旁的助理用手碰了碰這個從今天早上遲到起到現在就一直處於神遊狀態的上司，示意總裁在問話。
    “……啊？什麼？”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丁漸軒一臉茫然地望著遊瀲，後者皺了皺眉頭提示讓他自己介紹自己的方案。
    “方案……？”丁漸軒低頭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桌麵，空空如也，哪來的什麼方案？
    “我…我沒帶……”
    這話一說馬上就可以聽到底下經理們議論的聲音。丁漸軒這才明白怎麼一回事來，向助理使了個眼色，後者忙將方案遞給他。
    清了清嗓子，丁漸軒示意大家安靜，隨後笑了笑說：“玩笑似乎開過頭了呢！至於我的方案嘛，首先是對………”
    大家都認真地聽著丁漸軒精彩的說明，隻有遊瀲若有所思地盯著丁漸軒，直到會議結束。
    遊瀲宣布散會時，丁漸軒幾乎是衝出去的，也不顧身後幾乎快要裂開的疼痛跑下樓，遊瀲也追了上來。
    “我靠，死東西你跟過來投胎啊！”丁漸軒準過身看著遊瀲因為跑步而泛起紅暈的漂亮臉蛋。
    “呼唔……”
    “幹嗎啦你！見我早上遲到還不打卡準備扣我攻資麼？！！”
    “…不…不是啦……我看見漸軒叔沒有開車過來，打算送你回家而已……”講到後麵聲音越來越低，仿佛小孩子被欺負了一般可憐又可愛。
    丁漸軒微微抬眉，突然發現遊瀲這孩子沒有想像中的差勁。
    “我隨便你啦！”
    遊瀲得到允諾之後馬上綻開一個明晃晃的笑容，繞在丁漸軒周圍問著一些無聊的問題尋找話題，丁漸軒則一一給予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