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相知  第廿五章 爭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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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雪拔出若冰贈送的金色彎刀,用勁在淳寧手腕處的繩索輕輕一割。這刀果然是鋒利無比,隻這麼一下,繩子便給割斷,嗖的一下,彈了開去。飛雪背起了淳寧,準備帶她出門。沒行出幾步,卻聽見有人在前方發話問道:“慢著,你是何人,你要將她背到哪裏去?”
    飛雪抬頭,隻見連溪正立於廊上,顯得疑惑和憤怒。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腦子裏百轉千回,也沒想出個主意來,隻得說道:“送表姐回家去。”
    連溪走上前來,接著燈火將飛雪細細一瞧,乍然高聲道:“原來是你!你竟然是個女的!真沒看出來。這個女刺客竟然是你的表姐嗎?我明白了,你們這樣混進連府,到底要做什麼!”
    “方才的事情都是一場誤會。”飛雪急忙分辨。
    “誤會?我可不覺得刀刀致命的招式是場誤會。”連溪質問。
    飛雪啞口無言,可是硬著頭皮說道:“將人扣押在府中也不是連府能做的事情吧。我相信連大哥定會放我表姐出去的。又沒發生什麼大事。隻是連大哥以為是刺客進了府才會發生爭鬥的。”
    “連大哥?不是應該叫連大公子嗎?多日不見,你們倒是顯得親近了。”連溪不禁譏諷起來。
    飛雪和連溪這邊吵吵嚷嚷的不休,引得連漓尋至這邊,見他們這番爭執,勸解道:“連溪,飛雪,你們莫要再吵了。有事情好好說。”
    聽完了飛雪講述的事情後,連漓覺得諸多疑點重重,可仍然說道:“淳寧姑娘與石大人關係匪淺,連府這般行事,恐怕無法對石大人交代。而且飛雪既然說是一場誤會,不如還是就此作罷。”
    連溪聽言,騰地一下,怒火中燒。“大哥這話讓二弟我十分不解。這女子若無不軌,何不大大方方進得府來,偏做那蒙麵夜行之事。況且你為何光聽這飛雪的一麵之辭便作罷了。本身這個丫頭就來曆不明,忽男忽女,不知道行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當初若不是連漪求著,我斷然不會讓她進府。”頓了頓,繼續道,“這才多少光景,大哥倒是與她交情不淺起來。”連溪瞧著連漓像是句句護著飛雪的言語,心中惱怒油然而起,偏偏這時又想起那張若冰的畫像來了。既然大哥心中有了若冰,那又為何與這個丫頭言行親昵。想著,他狂躁起來。
    說了幾句,依舊話不投機。連溪疾步離開,一腳踏上了房頂,回頭說道:“也罷,你們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我從此不再理會。我隻希望你們……我走了!”停了停,他從懷中擲出一物,直直向著連漓射了出去。
    連漓一接,是一個絳色的小錦盒。剛要問,卻聽連溪說道:“這個,請大哥替我交給若冰。希望你們幸福!”語畢,身子在黑夜中一閃而沒。
    飛雪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來。“他好像受了什麼刺激,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胡話呢?”
    連漓手裏捏著錦盒,轉而對著飛雪說道:“此事暫且不理。還是先將淳寧姑娘送回府邸吧!飛雪可知淳寧姑娘住在何處?是石府別院還是……”
    飛雪撓了撓頭,也沒個主意。
    連漓見狀,接著道:“既然飛雪也不曾得知,那麼今夜就先讓淳寧姑娘留宿府中。她受了傷,也不宜立刻走動的。”
    飛雪點頭稱是,急急忙又背著淳寧回去了方才的房間。
    連漓望著飛雪遠去,眼中掠過不明的情緒。為何自己就這麼輕易就信了呢?還是自己內心深處根本不願意深究此事。
    次日,飛雪醒來,便忙著去看淳寧,卻發現房中空無一人。摸了摸被褥,冰冷得厲害,像是整夜無人。
    淳寧這麼一走,是真的信了自己不是許凝之嗎?
    連著幾日,飛雪都沒有再出府門。
    
    一日清晨,鵲喜打著嗬欠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嘴裏叨念起從家丁護院們那聽來的八卦,“姑娘早啊,昨晚一夜沒睡好啊。聽說府中要開始加強防守以防盜賊入侵。這日子怎麼越過越不太平了呢。聽說昨晚城東一家客棧中死了幾個什麼翠花派的人。死得可蹊蹺了,人一個個凍得跟冰棍似的僵硬,牆上還畫了老大老大的火焰花紋。這又是冰啊又是火的,可真邪性啊。”
    飛雪聽見火焰花紋,耳朵豎了起來,想到一事,立馬跑了回房內。上了鎖,她拉上窗簾,對著鏡子將身上衣衫一一除盡,前後左右細細觀察起來。
    還好!根本沒有什麼火焰紋。看來淳寧說的事情並非是真的吧。忐忐忑忑,她穿好了衣衫。又打開櫃子,看了看幾日前從假金子裏拆出來的字畫,想了想,點了燭火,一燒而盡。
    看著火焰通紅吐著火舌,直至字畫成了灰燼,飛雪想著,從此,便不關我的事情。我隻專心做我的飛雪便好,何況我本來就是飛雪。
    字畫燒了,可像是留在飛雪心裏的的一團黑色殘留灰燼,成了一個莫名的汙點,總讓她內心煩悶難解。摸了摸腰間那把耀眼鋒利的金色彎刀,又記起了若冰來。不知道她這幾日怎麼樣呢?病還是老樣子嗎?去看看她吧,也許可以排解下暫時的煩擾。
    她帶著鵲喜來到大街,隻覺今日長安城的氣氛很是異常。大道上擺攤的商販們明顯減少,可官府的衙役們卻到處可見,時不時對街上行走的路人盤查起來。聽著街上的百姓議論說起,原本當今皇上準備幾日後在東郊興善寺沐浴齋戒,誦經禮佛。哪裏知道從西域來的高僧中卻有一人圓寂,故而耽擱了幾日。前幾日寺廟中又不慎走了水,一個看守鍾樓的小沙彌被燒死在寺中。太子聽聞此事,頗有微詞,覺得興善寺並非福地,想另擇寺廟。
    不過,這些並不是衙役更多的主要理由。
    “聽說崆峒派的弟子昨夜被人用雙刀殺死在房中,死狀慘烈,凶手用死者的鮮血在牆上塗了幾個大字,血債血償。旁邊一畫了一朵火焰。”
    “這麼邪性!崆峒派得罪了誰了?”
    “崆峒派向來行俠仗義,想必是與他們對頭的惡人上門尋釁複仇來了。”
    “這火焰紋可來得邪門。我瞧著像是當年摩尼教的標記。”
    “摩尼教?是不是後來煽動邊疆守將苻穹將軍謀反的那個?”
    “可不是麼,據說是叛逃出波斯總教,來到中土的那一分支……”
    
    民間的小道消息有時候傳得特別玄而又玄,像是親眼見了般的,說得真真的。飛雪在行路中聽聞這些,心中更是惶然。摩尼教,聽著不像是個好門派。雙刀?難道是淳寧嗎?
    飛雪心中有事,沒注意眼前的道路,不慎一頭撞到了一人。
    “哎呀!你瞎了眼了,竟然撞了小爺我的路!”說話那人,圓圓的腦袋,倒斜的粗黑眉毛貼在細長的眼睛上方。那烏黑的眼珠子總是滴溜溜左右轉動,咧著嘴巴向著一邊歪笑著,一副市井十足的相貌。可那人穿著一身繡花繪鳥的銀色華服。寬大的腰帶間掛了一串金色的珠子,隨著那人一直抖啊抖的身子跟著蹦個不停。手上還把玩著兩顆栩栩如生的玉核桃。儼然來自富貴之家的樣子。可飛雪瞧著怎麼都不順眼,想到三個字:暴發戶。
    既然自己撞了人,飛雪隻得道歉。可那人不依不饒起來,揪住飛雪要索賠錢銀。
    “你這是訛詐!明明沒有什麼事情。”飛雪不肯,頂撞了起來。
    “小爺我今兒個手氣不順,出門還被你這野丫頭撞倒,晦氣!小爺我就訛詐你怎麼了!”氣焰囂張,還理直氣壯。“你賠是不賠?不賠你別想走。”那人忽然高聲大叫起來,“來人啊!這丫頭手腳不幹淨,摸了我的錢袋。我讓她還,不肯還要罵人!”
    飛雪聽得差點沒氣暈過去,“你這人胡說什麼!你別欺負我是女孩子。要錢沒有,可惡,我豁出去了!真要欺負我,我可不是好惹的。”說完,雙手擺出個虛架子來。
    飛雪此時倒是十分希望自己真的是什麼摩尼教的什麼尊使。不管明的暗的,總歸會功夫,好好教訓下這惡人,解解氣也好。她鼓著腮幫子,叉著腰,瞪著那人,腦中可一點什麼招式的印象也沒有。
    圍觀的百姓紛紛議論。說什麼的都有。
    “姑娘家偷東西又打人可不行。”
    “這位少爺看起來不好惹,姑娘道個歉還了錢包就算了。”
    “這姑娘看起來斯斯文文,怎麼可能偷東西。”
    “噓,沒看她都擺架勢出來了,可能練過功夫啊。”……
    眼見人越來越多,在一旁的鵲喜怕這惡人繼續纏著,讓飛雪吃了虧去,忙拿出自己的荷包,取了幾錢銀出來。那人一見有錢,眼睛一亮,一把抓過鵲喜的荷包,“數什麼!都給了小爺還嫌不夠呢!嘿嘿!再去賭幾把去。”
    鵲喜拉著飛雪從人群中擠了出去,走得遠了,飛雪回頭瞪著那人背影,恨不得一口吃了似的。
    “鵲喜!你幹嘛拉我。你幹嘛要給這樣的惡人錢呢!”
    “花錢消災吧,姑娘。今日出來匆忙,也沒個護院跟著,我們兩個弱女子還是少點是非的好。姑娘忘記上回得罪石大人的事情了嗎?長安城裏別的不多,就是這種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出來的人,弄不好就是和達官顯貴沾親帶故的。”
    “你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怎麼就怕了他。”飛雪心有不甘,說道。
    “姑娘沒瞧見他的金珠子嗎?用得起金飾的人,如今在長安城中沒幾個了。”
    想起上回連漪說到長安金子的事情,飛雪心中無奈,隻得衝著那人憎惡的背影,咬牙切齒。
    “啊!我好不甘心!我詛咒你進賭坊輸得連底褲都沒了!哼!”飛雪握拳道。
    這一番奇異的言語和舉動,引得路人注目過來。鵲喜瞧見了,忙拉著飛雪向暗香閣那處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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