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殺戮
    陳元夕如影隨形一般跟了吳如燁兩日。
    陳元夕沒有叫苦，吳如燁已經吃不消了。
    任誰被一個冷冰冰的人跟了兩天都會抓狂的。
    “那個……陳大俠，看來近期不會有危險，你還是先去休息休息吧。”吳如燁想了想，還是說道。
    陳元夕冷冷瞥了吳如燁一眼“殺人者是不會告訴你他什麼時候來的。”
    吳如燁一愣，隨即隻能賠笑臉道“是是……還是陳大俠考慮得周全。”
    夜色降臨。
    徒影門的防守再嚴密，狄羅非也將其視若無物。
    將吳如燁房周圍的守衛用藥迷倒後，狄羅非聽了聽吳如燁房中的動靜。
    知曉吳如燁房中定然還有陳元夕在，狄羅非做好了應對兩大高手的準備。未免暴露身份，狄羅非沒有帶誅燭，而是隻佩了把匕首。暗殺靠的本就是速度，算起來，陰暗的環境下，匕首反而更容易得手。
    狄羅非潛入了吳如燁房中，最先反應過來的，自然是陳元夕。
    “誰？”陳元夕就坐在椅子上，他每天隻在快天亮的那一兩個時辰淺寐一會兒，以保證一天的精力。
    狄羅非二話不說，直接執起匕首朝陳元夕而去。
    借著月光，陳元夕隻看到來人著一身夜行衣，整張臉隻有眼睛露在外麵。此時他已然明白此人說不準就是弄霜宮的少主，即急展輕功，掠到狄羅非麵前，同時拔劍向狄羅非刺去。
    狄羅非一個側身躲過，另一隻手用力往陳元夕手肘拍去。
    “鐺”的一聲，陳元夕右手大震，劍被震飛，狄羅非乘虛而入，陳元夕立刻抽出別在另一邊的備劍，倒劍回後刺入，勢要將來人前心後刺出兩個窟窿來。
    本安心睡著的吳如燁被這兵器相撞的響聲吵醒，他眼前的視線有點模糊，隻能借月光看到麵前二人正在打鬥。
    --畢竟是剛醒。
    隻迷糊了一會兒，他突然被一種心悸嚇到。
    因為他看到了一雙藍色的眼睛！
    一如二十多年前，他初次看到那個異域公主一般的純藍色眼睛！
    “美索拉……”吳如燁不禁喚道。
    狄羅非聽到後，恨意上湧。
    若不是因為你，我父親母親又怎會死？若不是因為你，我又何必淪為如今的複仇者？
    狄羅非突然收手，直奔吳如燁而去。
    “小心！”陳元夕大喊。
    吳如燁再怎麼說也是一門之主，功夫自然不弱。可他麵對那雙藍色的眼睛，卻一點也使不出力氣……美索拉……是你在詛咒我麼？二十多年了……我卻還記得在酒樓裏初見你之時，我和狼煙寂都被你吸引了。當時我們還不知道你是西域公主，隻以為你是個西域舞娘，因為你看不慣中原閑淡如水的舞蹈，徑自跑到台上去舞了一段西域舞，露腰露腿的裝扮，妖嬈得不可方物，但那雙眼睛卻是如此清澈，一如它的顏色。
    瞬間，他被匕首劃破了脖子……
    幸好吳如燁在最後一刻及時反應，往後退了幾步，才免去被狄羅非一擊斃命的下場。
    “你是狼風？”吳如燁捂住脖子，問道。
    狄羅非暗道這老匹夫逃得倒是快。正想將匕首再往前送幾分，陳元夕已經趕到，他方才已撿起了掉在地上的佩劍，此時他雙劍在手，想來是要使他的雙劍絕招了。
    狄羅非卻不以為然，那種經看不經用的假把式，他根本不必放在眼裏！
    可吳如燁也拿起了他的兵器——一雙大錘。
    狄羅非心中冷笑，兩人都是雙手不離空啊？
    三人幾乎是同時出的手。
    月光一慢！
    寒光一閃！
    乒乓間，兵器相撞，三人已經過了五十多招。
    沒想到，吳如燁和陳元夕配合得還不錯，竟能在他狄羅非手下過這麼多招。狄羅非冷哼一聲，想要速戰速決，運起了《炎風訣》，他也不顧暴不暴露身份了，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你……你是……你是狄羅非！？”即便吳如燁不知道，跟狄羅非對過不少招的陳元夕卻已經看出來了。
    “嗬……”狄羅非冷嗤“你知道也沒有用，因為……你就要死了！”
    炎風掃過，帶下了陳元夕的大好頭顱，頭顱上的眼睛卻沒有閉上……死不瞑目……
    陳元夕說不出死是什麼感覺。
    他也不明白何以會在狄羅非手下體會到這種感覺。
    他早該感覺到麵前這個人很熟悉的。
    因為驟一交手，他的周身都在告訴他兩個字一個訊息：
    危險！
    對啊……除了在這個人手下，自詡天下第一的陳元夕，又還在哪裏體會到過“危險”二字呢？
    雖說他一直不服狄羅非……但，不得不承認，作為盟主，狄羅非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可……
    為何狄羅非會是狼煙寂的兒子、弄霜宮的少主？
    最最讓他在意的……以狄羅非方才的身手看來，以往與他對決時，狄羅非連五成功力也沒有用到吧？
    沒有想到，這一生，隻有他把他當對手……自作多情啊……
    “結果掉一個了……”狄羅非藍眸一轉，看向吳如燁。
    “我到底應該叫你盟主、狼風還是少主？”吳如燁歎息道。
    “無論哪個都沒有意義了。十年前，在你選擇背叛弄霜宮的那一刻起，你的路，我就已經幫你定好了。”狄羅非將匕首指向吳如燁“你，必死無疑！”
    看著麵前的人，吳如燁全身一震……這種感覺，隻有當年在狼煙寂身邊的時候才體會到過。果然啊……果然！他是狼煙寂的兒子——狼風！狄羅非？那不過是一個假象罷了。
    可笑，他吳如燁這麼多年千方百計要擺脫狼家人的控製，也自以為成功了。可到最後，控製武林盟的、控製他的，還是狼家人……
    真是可笑啊！
    狄羅非沒有再多給吳如燁一些感歎的時間——
    血花四濺。
    “咚”地一聲，地麵上，掉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吳如燁死前浮現的最後畫麵，竟然是和狼煙寂肩並肩騎馬馳騁在大漠上……他這一生對不起很多人，但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把他看作同胞兄弟的狼煙寂和他一直愛著的美索拉……
    對不起，煙寂，對不起，美索拉……
    狄羅非點起燭光，照了照四周，確定兩人沒有留下死亡訊息後，才踏出了血腥氣滿溢的屋子。
    今夜，他還要殺一個人。
    當年吳如燁背叛之時，帶走了親信吳臨。而那吳臨，正是為吳如燁出一切主意的人。可以說，若吳如燁是“做”這一切的人，那麼吳臨，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此刻吳臨正在澡盆裏。
    “阿全，怎麼還沒有把幹淨衣服拿來啊？”吳臨不悅，這個貼身小廝，跟了他這麼多年，竟然連拿衣服這麼簡單的事情都需要這麼久！
    刹那間，寒光閃自他脖下。
    “衣服麼？想來，你此生是沒有機會穿了。”一個寒冷的聲音在吳臨背後傳來。
    吳臨大驚。
    “沒有想到吧，吳臨……弄霜宮的少主還活著。”狄羅非湊近吳臨耳邊道。
    吳臨全身顫抖“別殺我！別殺我！”他聲音淒厲地嘶喊著，令人震撼於呼喊者該有何等惶切的求生意誌，“求求你放了我——十年前……十年前一切都是吳如燁做的啊！我……我是他手下……隻有按照他說的辦啊……少主……少主你放了我吧！”
    狄羅非哈哈大笑“你倒是推得幹淨！若沒有你出主意，就憑吳如燁那個傻大個，能想到跟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勾結，打開後門？”
    “少……少主……小人……小人也沒那個腦子啊！”吳臨趕忙解釋。
    “那，這是什麼？”狄羅非將一封書信甩在吳臨臉上，吳臨擔心書信沾水，趕忙接住，打開信紙後，邊看邊抖。
    “這是我從你房中暗格裏找到的，當年你跟那些‘正派人士’互通的書信。想來你必是沒有料到，弄霜宮中暗格水火不侵，你以為整個弄霜宮都被燒光了，這些信也會隨之被燒成灰燼麼？”狄羅非將匕首往裏推了推“妄想！不過，我也不得不敬佩你的計謀。先利用我娘挑起我爹和吳如燁之間矛盾，讓吳如燁心有不甘，進而下毒害我爹。吳如燁跟我爹從小一起長大，最得我爹信任，由他下毒是再好不過了。接著再用你的計策將那些‘名門正派’引入弄霜宮……”
    說到此處，狄羅非突然厲聲道“我娘到底有沒有死？”
    吳臨怔了怔，也明白了自己今日必定要命喪此處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怕什麼呢？便見吳臨笑了笑道“死？你娘當然死了！在她看到你爹的屍體那一刹就揮刀自盡了，還是癡情的吳如燁親手埋的。”
    狄羅非目眥盡裂“竟然讓吳如燁那個髒手碰她！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吳臨卻輕輕搖了搖頭，連匕首又被滑進一些都不在意了“要說用情，吳如燁對你娘的情意絕對不比你爹淺。當年你爹和吳如燁一起看上你娘，狼煙寂是吳如燁最好的兄弟，他看出你娘也對你爹有意思，便果斷放棄了。可在你出生後，你爹忙於宮內事務，漸漸冷落了你娘，他才看不過去，想要重新將你娘奪回去……”
    狄羅非冷笑一聲“既然之前沒有好好爭取，之後就不要再來惺惺作態。拿不起放不下，吳如燁不過就是這種人！”
    “是麼？”吳臨深深歎息“或許……是吧……”
    “呲”地一聲，大動脈中流出的血混入木桶中……
    狄羅非沒有將吳臨的頭砍下，因為他累了……
    不過隻是殺了三個人……就累了麼？當年聯手殺了他爹的，又何止三人？三十人？三百人？
    狄羅非收好匕首，出了徒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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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啥寫完之後有悵然若失的感覺……吳如燁、陳元夕其實都挺可憐的……要不要給他們寫個番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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