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美人計
    極其奇異地，今日，羽章並沒有臨幸狄羅非……原因嘛，很可笑……羽章對朱夢微念念不忘，有人找了個跟朱夢微長相有些相似的女人，羽章二話不說，給這女人封了妃，還賜了一座宮殿給她，今晚，他就睡在那個宮殿裏。
    狄羅非提了一晚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但唐斐不甘心了。他也見過不少美人，眼前這個叫羅琅的，算是極品中的極品。若那嗜美成癖的聖上看到這個美人，又怎還有心思去掛念朱夢微？    
    於是，他在精心安排一場邂逅——
    化名羅琅的狄羅非有些無力……這唐斐比自己可積極多了，要不是唐斐姿色不佳，就看他那勁兒，保不定能拿下羽章也說不一定。
    再過幾天，正巧就是羽章五十壽辰，眾人自是絞盡腦汁要在壽辰上得到羽章的注意。唐斐塞了不少錢、動用了不少關係，才讓狄羅非得了一個表演的機會。唐斐見羅琅柔韌性極佳，便命他準備一支舞蹈，唐斐料想，以羅琅的外貌，若再有驚人的才藝，便不愁羽章不寵幸他。
    狄羅非自是不會跳舞的，但若是武藝，天下能跟他一鬥的，寥寥無幾。舞和武，必有共通之地，狄羅非思考後，決定將風雷劍法改動一二。說起這風雷劍法，本走得是剛猛的路子，這跟他的內功正好相合。他想的就是羽章定是看慣了風花雪月的舞蹈，若來一套剛猛無比的，也許更能引起羽章的注意。
    壽辰當日，羽章摟著那個跟朱夢微有七分相像的女子，笑得開心，眼睛卻時不時地往太子妃那裏瞟。他右手邊第一位的太子羽祈漢臉色有些不好了。也是，任太子再大度也忍受不了自家老子摟著一個跟自己妻子那麼像的女子，還任意褻玩……更別提自家老子本就對自己妻子有意，而自己妻子就坐在自己身旁。
    朱夢微心中自不會好受，但她還是伸手緊了緊羽祈漢的手，意在讓他不要慌亂。
    台下，激流暗湧……
    而高台之上，則是歌舞升平。
    壽宴本是喧囂卻有秩序的，但當狄羅非走上台那一刻，一切都安靜了。
    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突地，眾多形容美人的話語衝入了諸人的腦中……所有形容美人的語句也難以描述台上那提著木劍之人的容貌體形。
    他動了——
    他跳的不是陰柔嫵媚之舞，而是大開大合的陽剛之舞！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那舞，或者像是白雲歸岫、或者像是華茂春鬆，亦或者像是巨龍飛旋……那等氣勢，跟諸人之前看過的舞蹈都截然不同！
    那是真正屬於男子的舞蹈！無論台上之人長相如何絕色，都掩蓋不住他為一錚錚男兒的事實！台下有人惋惜、有人讚歎、有人癡狂……卻絕沒有輕視。
    那等男子，本該是天地的寵兒。
    一曲畢、舞畢……
    狄羅非收勢，對著諸人一個抱拳，就準備轉身下場。
    “慢著！”在場最有權勢的男人發話了。
    狄羅非知道，自己成功了。
    “轉過身來！抬頭看著朕！”
    狄羅非轉身，抬頭，麵對著羽章。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那一抬眉的美貌，驚豔了眾人。
    羽章懷中的女子這才有了怨恨之意，皇帝會永遠寵她的誓言音猶在耳，但明顯地，皇帝的心已經偏了。
    “美！美！美！”羽章一連喊了三聲“美”字，隨即大笑“天下第一美人？”他望向太子羽祈漢方向，冷哼一聲“想必，太子妃見著此人，定會讓出這頭銜吧？”
    其實，羽章並不是真對朱夢微有意，他就是不能容忍一個掛著天下第一美人的女人，卻不屬於自己。
    而今，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台上那個人的美貌，絕對在朱夢微之上。
    朱夢微卻失神了……台上那人的背影是多熟悉啊……但那人又怎可能出現在這翼國皇宮，還成了這麼一個即將侍奉皇帝的男子？想必，是她看錯了吧……
    “哈哈哈！”羽章將朱夢微的失神理解成經受不住打擊，他朗笑著走上高台，摟住了狄羅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狄羅非一抬柳葉眉，輕聲細語“回稟陛下，小人姓羅，單名一個‘琅’字。”
    “羅蘭？好名字！”羽章尚在興奮之中，將“琅”聽成了“蘭”。
    狄羅非忍住想要暴打麵前這個男人的衝動，繼續細聲細語“陛下，是美玉琳琅之‘琅’。”
    羽章被人反駁了，卻沒有生氣，還異常地微笑道“哦？竟是美玉之‘琅’，好名字好名字！”
    “陛下，此子聲音琅然，倒真合‘琅’之意。”羽章的親信廣年起是個善於溜須拍馬之人，他見羽章對那美人極為喜愛，便適時說道“不如，封這美人為琅公子如何？”
    宮中的男寵是沒有地位的，最高也不過就得個“公子”的稱號。
    “甚好、甚好！”羽章笑聲不斷。
    唐斐在台下，也是安心加興奮，想來，他離升官發財不遠了。
    “父皇！”在眾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的笑聲中，一個渾厚的聲音頗為不和地傳出。
    “嗯？”羽章語氣不悅。得了一個比朱夢微貌美的美人，羽章對羽祈漢的不滿也少了許多，但他正在興頭上，自是不會喜歡有人出來打擾。
    羽祈漢卻沒有在意羽章的不滿，而是徑自道“父皇，此人來曆不明，還是先查探清楚為妙啊！”
    羽章皺了皺眉，提高聲音道“此人為誰人推薦？”
    唐斐就等這句話呢！
    便見唐斐快步出列，甩袖、下跪、行禮做得那是一個順溜加快速“回陛下，此人乃為臣進奉……前幾日就進宮了，但陛下都在華央宮……故，一直沒有見過此人。”
    羽章一聽，便有些埋怨起之前的那位肖似太子妃的美女了“哦……原來如此。唐愛卿辛苦了，即日起，你便升任太常寺府尹吧，也算是你多次為朕分憂的獎賞了！”
    將一個隻知道供應美人的小人瞬間從五品升至三品，還說他是為皇帝分憂……這個皇帝，已經不是“昏庸無道”一詞可以形容的了。不過……在翼國當官，要比在卓卿當官好糊弄多了……狄羅非腹誹。
    “父皇！無功無績，直將人從五品升至三品！於理不合！”太子羽祈漢秉直道，朱夢微在一旁已經看出端倪，拉了拉太子的袖口，但太子沒有理會。
    “放肆！”羽章怒了“理？在翼國，朕即是理！太子，朕告訴你，朕既能封你做太子，也能將你廢黜！若你再敢頂撞朕，朕便立刻將你放逐！令你有生之年再不能回翼國！”
    羽祈漢聽後，身形一震。
    朱夢微見勢不妙，忙站起來行禮道“父皇息怒，太子近日身體不佳，心情難免會受影響……是臣妾疏忽了……還請父皇贖罪……”
    羽章見了朱夢微，本還對她有些肖想，如今見了狄羅非，便對她毫無胃口。連連擺手“罷了罷了，他沒規矩也不一天兩天了，朕便罰太子明日去太廟思過七日，以示懲處。”
    朱夢微連忙壓著羽祈漢大呼“謝父皇開恩。”
    狄羅非像是在看一個喜劇一般……佞臣一路高升，忠臣卻得不到表彰反而被懲處……翼國，氣數已盡。
    隨後，羽章一直摟著狄羅非回到高坐，甚至讓狄羅非跟他一起坐在了龍椅之上。
    羽章一生看過這麼多美人，但從來沒有一個如同麵前這人這般，其形也，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其容也，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羽章愛煞了他……羽章就像一個少年一般，初嚐愛戀，一步也不想離開羅琅。他甚至不敢跟羅琅求歡，就怕唐突了美人。而這羅琅也極為奇怪，無論怎麼逗他，他都不笑……羽章想盡了一切辦法，就想讓麵前的美人在他麵前展顏一笑……為此，他許以千金，讓平日裏的寵臣想辦法，若能讓羅琅笑，那便將千金給那寵臣，若不能，那寵臣的性命便不保了。
    隻不過過了七日，卻已經死了五六個寵臣了，羅琅美人卻始終沒有笑。
    狄羅非心道：你那些個把戲，實在幼稚得很，笑？嗬，他隻覺得無聊。不過，這種兵不血刃的辦法倒是相當好，可……死的都是些奸臣……倒是對翼國有利無害。
    他正擔憂呢，那些個奸臣便開始慫恿羽章讓諸位大臣一起想辦法。羽章竟然也聽了，於是，朝堂之上，竟然議論起如何讓一個男寵嫣然一笑！真是荒唐至極！
    有幾個聽不下去的大臣冒死進諫，勸羽章莫要沉迷美色，北邊卓卿虎視眈眈，或許不日便要殺入翼國了啊！
    羽章惱怒不已，以危言聳聽之罪將那大臣杖斃於大殿之上……忠臣的血汙了殿中地毯，羽章嫌晦氣，立刻派人換一張。
    但這大殿裏的地毯頗為巨大，趕製起來也要個兩三年的，一般都是洗洗作數，馬上讓內務府拿出一張新的大地毯來，他們也是有心無力。羽章怒火衝天，又將跟了他多年的內務府總管給殺了。
    一番折騰，早朝就此散了。
    羽章將此事做笑話一般講給狄羅非聽，狄羅非卻當真笑了……但羽章沒有看清這不過是個諷刺的微笑，反而相當欣喜，他以為，隻有見了血腥，他這美人才能展顏一笑。
    七日已過，太子重回朝堂，得知此事後，於第二日早朝時大罵“愚亂之邪！”
    羽章一聽，當即罷黜了羽祈漢，立一直以來頗為喜歡的羽祈法為太子。
    狄羅非聽聞後，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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