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和尚出遠門,道士雲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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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包,華墨一路小跑衝向天音寺。淩晨五點多鍾的江南小城寧靜中帶著別樣的美,路上空寂寂的,偶爾會有跑夜路的貨車呼嘯而過。華墨小小的身子勻速的在護城河邊移動,路兩旁的百年老樹鬱鬱蔥蔥,間或能聽到一些說不上名字可又好聽極了的鳥叫聲,清澈的湖麵忽地蕩起一陣水波,似嬉鬧著追逐墨墨的腳步。感受著如此平凡卻難能可貴的一切,華墨在如往常一樣神清氣爽地同時亦覺得有些什麼在心中拂了一下,分外的舒服。
不一會兒就來到寺中,有著快三百年曆史的老寺早已被稱為“活化石”的銀杉一層層地包圍著,如果不是從枝葉間隱約地露出塔尖或是不時地鍾聲,在現代都市掙紮的人們或許發現不了它。在寺廟後門,華墨抬手拍了三下門板說道:“阿彌陀佛,禪法隨我。”過了一會兒,聽到裏麵有些聲響又說道:“師父,徒兒來上早課了。”
結果開了寺門之後,華墨看到來人愣了一下:“至樂師叔,怎麼是您?我師父呢?”
“阿彌陀佛,師兄在大雄寶殿等你,快隨我來。”有些體胖的至樂大師是至善大師的師弟,是位於太倉市的天法寺的主持,不知為何今天到至善大師這裏來。
華墨道了聲謝,隨手關上門,一路小跑跟著至樂師叔到了大雄寶殿。
“師兄。”至樂大師向至善大師行了禮,坐到下手的蒲團上,之後就閉目默念《金剛經》。
華墨則恭敬地行了大禮,至善指了下對著門口的蒲團示意徒弟坐下便開口道:“考得如何?”
華墨坐好後答曰:“都是些小題•;•;•;•;•;•;師父,徒兒這幾日因為考試荒了功課,假期定會潛下心來。”
“你有心就好,你至善師叔來是邀為師一同前往浙江法華寺去參加佛門各派講經論法大會,前幾日因為你考試便沒有告知你,為師希望你能同去見識一下這次的佛門盛會。”
“師父,徒兒還沒有去還卿師父那裏去,能否告知這次大會的日程安排?”華墨有些期待,不過想到自己的另一個師父又有些猶豫。
至善大師拿起磚頭一樣大的國產大屏幕手機,捏著手寫筆點了點說道:“我要在本月的24號去參加本門的集結會,之後要參加各派的私人聚會,講法大會在7月10號舉行,進行三天,休息一天後十四號開始論法,大概會持續一周。大會結束後還得交流些心得,歸期不定,但肯定在二十五號左右。”
“要一個月呀,師父,我肯定不能陪您老人家全程參與了,要不我就下個月十號去聽講法大會?”華墨還是不太習慣一個老和尚拿著如此新潮、如此顯眼的手機,噢~還是大紅色的。聽到整個大會要這麼長時間,還是決定趕重點場。
“嗯,也好,前大半個月都是我們這些老和尚交流感情,讓你去也是不自在,你就聽聽法會吧,畢竟都是各地有德高僧啊,阿彌陀佛!”
“謝謝師傅,”華墨鬆了一口氣,要是全程參加下來,自己就得真的出家了,善哉善哉。“咦,不對呀,師傅不是二十四號才去嗎,今天才十六,為什麼至樂師叔這麼早就來找您同去?難道你們還有什麼事辦?”
“嗬嗬,師侄,浙大佛學院今年又有一些碩士生、博士生畢業了,小廟難請大菩薩啊,所以我邀師兄這時候去渡些有緣人。”在一旁的至樂大師睜開眼睛笑道。
“哦~是這樣啊,慧玨師兄不就是浙大的,讓他和學弟們說說不就行了?”
“你慧玨師兄已經聯係過了幾個,不過他們是這次大會的侍招弟子,法華寺家大業大,我們得早點去和人家談妥囉才放心。”至善大師無奈地解釋。人家法華寺可是千年古刹,有數位高僧駐寺,香火旺盛,自己確實無法跟人家比啊。“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一陣佛經彩鈴響起,至善拿起手機:“阿彌陀佛!”原來是慧玨通知師傅師叔車在路口,該走了。
華墨乖巧地扶著師傅,攙著師叔向外走去,幾分鍾後便來到路口的商務車旁。慧玨正在車廂後整行李,匆匆趕來的慧能也在一旁幫忙。至樂大師不放心地叮嚀著華墨,向慧能說些注意事項,兩人都十分地不舍。“行了,回去吧,師傅和師叔有我照顧著呢,下次回來給你們來幾個師兄弟,走了!”慧玨帶著墨鏡說完踩著油門便走遠了。
慧能向華墨道了聲別,兒子剛上一年級,快期末考試了,作為家長總是最緊張也是最忙碌的。華墨獨自走回寺中,現在才六點鍾,和尚們都還沒來上班。走到師傅的院子裏,墨墨練起了少林拳,至善大師已經把自己房門的鑰匙給了墨墨,裏麵的典籍與清掃也都交給了他。
當九點剛過,寺裏開始有了聲音,慢慢地熱鬧了起來,香客們三五成群地進香誦經。墨墨則出寺跑向清風觀,路上的人多起來,兩旁的商鋪也開門迎客了。熟悉的店主都認識這個小小的少年,以前小的時候是跟著年輕人跑,大了之後就是自己一個人跑,多漂亮的孩子呀。遠遠地聽見素鳴的聲音,墨墨笑著進了觀中說道:“大師兄好悠閑啊,昨天的演唱會如何?
“那是人山人海呀,腕兒就是不一樣,歌唱了一首又一首都沒歇過,下麵的人都喊瘋了。”素鳴都三十多了,可還是風風火火地,雖說像時下的年輕人一樣愛耍帥,但始終堅持自己的道士操守,是一個為清風觀、為無量天尊、為師父、為中國道教事業的“四為”道士。昨天下午去了江對麵參加偶像的演唱會,興奮得整個道觀鬧騰了一個星期。還卿道長總是拿素鳴沒辦法,自己的大徒弟怎麼這麼愛現哪,也沒少說,可自己吃的用的穿的花的哪樣不是素鳴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華墨和大師兄聊了一會兒便向內堂走去,自己的這個師兄最想當是明星,認為“道士是古代的天皇巨星,現在要跟上形勢,不能一味的守舊不放,兩手都要抓,一手抓精神文明建設,一手抓潮流文明建設,這樣才能成為新時代的道士,走出中華,走向世界,邁向宇宙。”氣的還卿道長胡子一翹一翹的,而墨墨和二師兄素鞏卻暗笑不已。
進了內室,華墨拜見師傅,和師兄見了禮後,問了些問題、說了一些瑣事。
“嗯,你現在也大了,該教的為師也都教於你了,你天資聰慧、勤苦好學,要想更進一步應出外遊曆,與人切磋。貧道近日也要外出拜訪友人,時間你自行安排。有事隨時給我電話,可能信號不好,你也可以給我寄郵件。”有一個講潮流的弟子,還卿道長還是比至善大師更能抓住新新人類的尾巴。畢竟至善大師隻會用手寫筆點點,而還卿道長早已是衝浪高手,如今已在國內知名網站上開博,給網蟲們指點一二,背著徒弟賺些外快。幾個徒弟也是睜隻眼閉隻眼,讓他自己一個人瞎猜。估計這次出遊也會順路做些老客的生意。
大徒弟素鳴前文已經提到是一新新道士,因從小事孤兒被還卿道長收養侍奉天尊。二徒弟素鞏,俗名馮鞏,從小在祖輩《道德經》的熏陶下、高考分數恰好在重點大學道學院招生的點上,半推半就的投入到偉大的黃老之學中。混混噩噩地度過大學時光,又混混噩噩地在和尚的唆使下來到清風觀應聘,與還卿道長麵對麵談了整整一天,讓在外麵的素鳴和慧玨也等了整整一天,之後大家忙碌著安排了馮鞏的拜師禮,賜名素鞏。墨墨雖然在前拜師,但年齡實在太小,也就順禮成為小師弟。素鞏可以說是一朵奇葩,和性格完全不同的都能很好的相處。在學校的時候就和佛學院的活躍分子——和尚慧玨成為了好友,在觀中和新新道士素鳴能談到一起,和活潑純真的小師弟一起練猴拳,也能背著包袱和師傅一起出去看風水。
慧玨乃是至善大師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和好友收養的孤兒素鳴一起下河摸過魚,上樹掏過蛋的總角之交,慧玨風風火火、素鳴乍乍驚驚也能玩到一塊去,不過兩人一個是小和尚,一個是小道士,總有些挑戰智商的爭執。例如撈了條小魚,慧玨說:“我撈了罪孽。”素鳴說:“我撈了一團氣。”旁邊一塊兒玩得小朋友覺得這兩人智商實在有問題,這不就是一條小魚嗎?要不是這兩人身手靈活且不分東西才不帶他們玩呢。慧玨和素鳴不一樣,有家有房有爹有娘,就是趕上計劃生育,已嚴重超生的慧玨爹媽忍痛送到天音寺,以此避過村委會幹部的罰款。誰知形式好轉後,小慧玨死活不肯離開師傅,也是,天音寺好歹也是帶花園的高級別墅,在家裏得和哥哥姐姐擠一間房;寺裏有政府補助香客捐獻好吃的好喝的自個兒管夠,家裏得一群人搶著稀少的零食。小小的慧玨並不曉得這些,但哪裏生活優越還是有感觸的。於是在至善大師不停稱讚“有慧根,與我佛有緣”、爹媽兒女眾多的情況下,終於徹底地進入佛祖的懷抱,成為至善大師的開山大弟子,隨著越來越多高學曆和尚的出現,秉著與時俱進、繼往開來的原則,進入到高等學府深造鍍金,順便“誘拐”些佛門學子。不過慧玨幾年來隻把好友馮鞏拐到南崇市,拜了清風觀外,沒有任何建樹。這讓天音寺上上下下甚為憤恨與失望,而清風觀卻全體樂彎了腰。早年清風觀還為素鳴沒有鍍金惋惜不已,可如今人乃是整個南崇市的明星道士,走在路上長發飄飄,衣衫渺渺,回頭率50%,另外50%都跟著後麵走。我們的墨墨兩頭討喜,給小小的天音寺與清風觀帶來了純真的笑聲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