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夢遺前世 之 花間錯  第六十章 魚腹之書(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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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魚腹之書(上)
     “行了,放下吧,你還要抱到什麼時候?”我滿臉揶揄的看向辰黯,這小子別看平時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樣,沒想到還挺有力氣的。
     果然,聞言辰黯的臉瞬間就紅了,敢忙鬆開手,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小子演技不錯嘛。”
     辰黯不快的看了我一眼,帶著略微的責備,“不想接客今晚就不要上台了,裝病做什麼……”
     “耶?哎我說你不會當真了吧……”我繼續打趣他,卻並不想跟他說這其中真正的理由。手帕已經送出,至於袁琛,再見不見都已經沒有必要,又何必給自己惹來懷疑呢,更何況,今晚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可沒那麼多功夫陪那隻老色狼聊天。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辰黯被我打趣了好一陣才離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煞是好玩,我的心情也終於隨著這些淡淡的笑聲好轉起來。
     三更已過,木兮樓也稍稍平靜下來,溫柔鄉中流連過,奢靡漫散……
     我起身下床,點燃一盞小燈,燭火如豆。向外屋看看,好在蒲葦夜間一向睡得很死,並沒有醒來的跡象。於是轉身小心翼翼的掏出貼身的半塊兒黃玉,放在燈前,瞬間便在窗紙上落下一道暗影。
     那是一條蟠龍,頭尾相銜卻並未被束縛在這半圓之中,如破蒼穹之勢,清晰的纖毫可見。心中不由得一驚。
     這玉佩竟由如此功能!
     一道黑影劃過天邊從另外半扇窗中飛入,落在我的房中,無聲無息,有如鬼魅。
     “我需要你幫忙。”知道他對我的敵意,所以我跟他也並沒有什麼廢話要說,直接撿主要的交代。對方一直靜靜的聽著,對我的吩咐很是疑惑不解卻並不質疑,待交代完畢,我將一張紙條遞給他,指尖碰觸,冰涼徹骨,不禁打了個激靈。
     我在明他在暗,兩次,我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可是不知為什麼,退去敵意,總覺得異常熟悉。
     我也許,認識他。
     不知為什麼,我心頭竟會浮出這樣一句話。
     苦笑著搖頭,再回過神,卻發現他早已消失不見。
     一片沒落……
     一夜無夢。待到天終於大亮,夏日的熱氣隨著太陽的升起又重新聚集起來,今日是宋禹初得勝歸來的日子,我努力扯出一抹黯淡的笑意。
     鏡中的臉還是我自己,美到讓人無法直視,可是我知道,那個曾經整天粗枝大葉無憂無慮的小丫頭片子,已經在慢慢離我遠去。就像世間的很多事,往往與所想背道相馳。
     “姑娘,轎子備好了。”蒲葦扶了我出去,辰黯早早的就被我派到了龍鐸新開的美發店把著,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他也被卷入其中。
     一頂相當精巧的鏤空小轎,除去抬轎子的四人,芙蓉竟另撥給了我四個龜公跟著,木兮樓的這些男子,雖平時沒怎麼顯露,但身手卻都是極好。我淡淡的笑著接受她的好意,一語不發。
     一路走來,指指點點競相觀摩,我散漫的靠在墊子上,裝做什麼也沒有看見。待轎子停到今夕亭時,辰時還未到,人群沿著紫熙河岸曲折而上,連整座夢鳧橋都擠滿了圍觀人,且大多都是男子。
     靠岸處是連作一片的荷叢,曲曲折折遮天蔽日,滿眼白荷純潔而毫無瑕疵。
     早朝未下,所以來的以文人墨客居多,其中還摻雜著不少江湖術士草野匹夫。我笑的不動聲色,自古秀才難鬥,因為他們手中的筆杆永遠都是輿論的起源與方向標。三人成虎事多有,百口莫辯一人難。
     轎子在離亭不遠處落下,蒲葦將我扶出,兩個正值豆蔻的小丫頭跟在後麵,懷中抱著筆墨,所到之處,人群散開。雖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表麵上對我還是禮讓三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是文墨之士對青樓才女的共識,所以對我是極其尊敬的。
     所謂的以詩會友,無非就是一幫子吃飽了撐的的文人騷客一時間觸景生情感情泛濫,作下數首小詩互相品評恭維罷了
     待我在亭中坐下,四周的文士又再次聚集在一起,皆是自信滿滿,滿麵春風,想必是好好準備了一番打算出個風頭了吧。遠處引得不少女子駐足觀望,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姑娘今日身子可好些了?”亭外離我最近的一個白衣小生拱手上前一步,清秀儒雅,倒是有些辰黯的味道。
     “蒹葭已並無大礙,多謝諸位公子關心。”我掃了一眼站著的眾人,莞爾一笑,“今日蒹葭坐莊,便是隨性而來,沒有那麼多規矩,亭中甚小不容眾足,若諸位不嫌棄,可席地而坐,舍棄平日裏那些束縛人的禮節,輕鬆隨意些豈不更好?”
     “姑娘果不一般。”話音剛落,伴著一陣輕笑,旁邊一個青衣男子便首先撩起袍子坐了下去,也不管地上幹淨與否,一臉從容自在。這才帶動眾人,前前後後皆坐了下去,有的席地有的家中小廝帶了毯子的鋪席再坐,最後隻剩了幾個,可能是怕髒了衣裳,退到了邊上。
    “蒹葭再謝諸位公子,”我自座位上站了起來,微微頷首,掛著最純真的笑容。“今日既然是以詩會友,定是以作詩為主,各位皆知道小女子的規矩,這樣吧,自古詩中事態千萬皆成一體,今日便有蒹葭出題,在坐每人一首,有我這丫頭記下,最後由大家評出最好的來,得勝者即得在木兮今晚一聚可好?”
    見他們點頭,我才將昨晚想了很久的詩題說出,“今日我們的規則便是詩中要有自己的名字與四周的一景,表字名號,花木樓亭皆可,四絕八律五短七長不限,諸位滿腹經綸皆是八鬥之才,區區一題應該不算難吧?”說完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不語。
    “以名入詩倒也新奇,姑娘這點子不錯。”有人帶頭便都沒有了異議。
    我笑著起身,“那既然這樣,就由蒹葭先做一首,為大家開個頭,獻醜了……”說著拂過一把青絲,有些氤氳的抬頭遠眺,先將架勢做足,弄出一副思考的神態來。
    遠處的江麵上慢慢劃過幾艘打漁的大船,看樣子已經收網準備歸航,越來越近,估計再過不久就要靠岸了。
    我的笑容放大開來,發自心底的舒展。
    “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
    誰言千裏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
    “好詩!”話音剛落便有人帶頭叫好,讚揚聲此起彼伏,“姑娘今夕二字一語雙關,情深切悲,婉轉而清新,不禁讓人眼前一亮啊!”
    “公子謬讚,蒹葭隨意而作,卻不應景,濫竽充數罷了……”我笑著搖搖頭,將機會引給他們,“那麼接下來不知哪位公子願意一試?”
    “獻醜了。”不遠處的男子站起,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我輕笑,“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楚軒,子清歌。”他垂眼片刻,張口成詩,
     “燕低啄新泥,晨露催菡萏,
     山重煙波起,漁舟一兩點。
     徒羨水色好,空杯自把盞,
     風動清歌隨,轉眸醉紅顏。”
    “清歌隨,醉紅顏……蒹葭謝公子抬愛,”我笑著點頭命旁邊的丫頭將詩記下,這才看向旁人,笑問,“還有哪位公子?”
    “有趣……”有人忽然淺笑出聲,我一看,正是剛才帶頭坐下的青衣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紀,隨性灑脫,細眉長眼,衣著雖樸素卻也是上好的料子,眼底仍是清明一片,我心中微震,趕緊做了個請的手勢。
    “緒梵一時有感,隻是不合於姑娘的要求,不知可否?”
    “本就是即興,公子不必拘於條框。”我笑的不動聲色,臉上卻什麼都不表現出來。不合要求?是不帶名字還是不帶景物?
    那人散漫的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站起來,甚至連坐的姿勢都懶得動一下,慢慢吟出四句:
     “紫熙河畔影重重,世人皆醉我獨醒。
     不睬花間爭豔物,最慕清蓮出泥中。”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擺明了就是在罵人!不覺深深看了他一眼,這人口氣也太大了點兒吧。
     一陣騷亂,果然引起了眾怒,一時間討教聲不絕於耳,那人卻仍像沒看見一般,隻是淡淡的看著我。我心中雖然有些微惱,但畢竟沒有旁人憤怒,隻是及時開懷一笑,“公子大誌非蒹葭可比,敢問公子貴姓?”
     “廖緒梵。”
     短短三個字,卻讓很多人頓時噤了聲,其中還伴著抽氣。
     “瑾王爺!是瑾王爺!”忽然有人大叫出聲,帶動一片嘈雜。我微微皺眉,有些驚奇的看著這個傳奇一般的人物。廖緒梵,天啟唯一的一個異姓王爺,據說此人少年得誌,十五高中,十八封侯,官場一路暢通無阻,胸懷大誌兼容天下,被當今禹帝視為知己,弱冠之時便被拜為宰相隨後封王,這幾年四處雲遊倒是不管了朝堂之事,沒想到今日竟能在天啟相見。
     “廖緒梵……”我輕輕一笑,並未表現出旁人的慌亂,“倒是頗有些佛家的味道。”
     “哦?姑娘可懂佛經?”他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皮毛而已。”我暗自吐吐舌頭,會背幾句不知道算不算皮毛~~~
     “那這樣廖某改日可要向姑娘討教一二了。”明明是淡淡的一句話,聽在人耳中卻像是不可抗拒的命令,不怒自威,想必這便是久在官場而生的大氣了。
     “蒹葭不甚榮幸。”我帶笑垂眸,暗暗將此人記下。“廖公子一首七絕,那麼接下來……”
     還沒說完便被不遠處水麵的一片嘈雜聲打斷,漁船靠岸,風中帶來一股微腥,滿船的魚活蹦亂跳,在陽光下泛著點點白光。而那些掌船撒網的漁民,臉上並沒有相應的驚喜,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驚慌。
     我不動聲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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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啊~~~這一章怎麼一直都沒發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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