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一夜成名
    聊到天亮，這期間偶爾穿插著清唱兩句，那鳳無雙早就困得睜不開眼，我本來起的就晚，再加上以前總是打遊戲到半夜，所以並不覺得累，聊久了，也便沒有了什麼顧及，侃侃而談，真性子便也流露出來，龍鐸還是淡淡的，卻給我一種很安心的感覺，放下一切戒備，從心底放鬆。
    萬兩黃金，一晚清聊，古人果然夠強。
    一覺睡到傍晚，我的生物鍾又回歸到以前上大學的頻率，要是念曦在，肯定又會罰我了。芙蓉差人傳話過來，說可以歇息幾天，想來為她賺得那麼多錢，是該縱容我幾天。我數著桌上的銀票，八百兩金，連一成都不到，真是廉價勞動力。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苦笑，豈知昨日登台，竟是一夜成名！
    一時間木兮樓熱鬧無二，聽蒲葦說，經這一夜，天下第一的桂冠竟也移了位。相傳一年前天啟雅芊公主國日上山朝拜，風動簾卷，被有心人窺見了容顏，一時驚為天人，國中盛傳，被並為天下三大美人之一，唯一可與其分羹的唯有東棠名妓易翩翩及西沁宰相之女雲裳霓，而前者早在兩年前便自己贖身離去，見過的人不少，卻從沒有過能留下她的地方，傳奇一般的女子。沒想到，昨日露麵，借著龍鐸的光，竟也會入圍此列。文人墨客，官吏富豪，一時語評不斷：
    天啟木兮藝妓蒹葭，清倫絕代，豔冶芳華，曲詞哀轉清零，故事垂淚委婉，盡態極妍，一語即抵萬金，垂眸可惑百客。
    竟成了這四大女子之冠。
    我消化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說的是自己，笑的差點兒抽了，後來想想，依著灕濇的容顏，當此讚譽，也無虛假罷了。
    約莫輕鬆了兩三日，龍鐸來過幾次，芙蓉看在前幾日的麵子上，竟破天荒的沒敢再收他的銀子，我直呼天理何在。幾日下來，因為流言及隨處可見的嫖客一直沒敢出屋，今天憋得實在不行了，便帶了蒲葦去找芙蓉，看能不能放我出去逛一圈。
    “姑娘，沒人，出來吧…”蒲葦探頭探腦的偵察了半天才喚我出來，搞得自己跟一間諜似的。
    “呼！偶滴歌神呐，有米有搞錯。”我拉了她便向芙蓉屋中跑去，還好不是客流的高峰，沒人發現，隻顧著向前跑，卻不想在樓梯的拐角正撞在一人身上，結果倒了一地。
    “哎呦！該死的！”
    “shit！”我捂著頭，這才看清撞上的人正是登台那日大唱《芙蓉姐夫》櫻桃，看見是我，不知是否也想起了這事，竟也變了臉色。
    “姑娘，你沒事吧？”蒲葦扶我起來，來回看看，生怕我出什麼意外，見我無事，便立刻轉向櫻桃和她旁邊的小丫頭，“怎麼走路的！都不知道看看嗎，要是撞壞了我家姑娘，看你怎麼跟媽媽交代！”
    我汗！
    這，這，這是我的丫頭！我嘴張的老大，估計都能吞下一個恐龍蛋，原來那什麼仗人勢說的竟是這丫頭……
    “是櫻桃急了，撞到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櫻桃趕緊攔下自己怒氣衝衝的丫頭，低眉順眼，隻是低下的瞬間，我看到了她發暗的臉色，心中一驚。完了！寧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蒲葦啊蒲葦，你這家夥也太會給我找麻煩了！
    “以後記得點兒，不要……”
    “葦兒！”我趕緊側過頭，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咄咄逼人，一時厭惡心起，連語調都發狠起來。她被我忽然打斷，看我麵色不善，急忙躲到後麵不敢再吭聲。我不去管她，如果再這麼縱容下去，還不知以後會飛揚跋扈到什麼地步。
    “這丫頭不懂事，是蒹葭調教之過，今日是我不對，走得太急了沒看到你，撞疼了嗎？”我趕緊攙過櫻桃，麵上隱隱歉意。
    “不…姐姐說笑了。”她不動聲色的拂開我的手，低頭帶著自己的丫頭要離去。
    我臉上訕訕的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覺得有些沒麵子，忽然看見她走路極其別扭，仿佛受傷了一般。“你受傷了嗎？哪兒不舒服？”
    誰知她身形一頓，再扭過頭時竟是滿臉發青，似乎很是介意，對上我探詢的目光，很狠一瞪，嚇了我一大跳。
    “葦兒，我，我說錯什麼話了麼？”待櫻桃走遠，我才敢再度開口，生怕又惹到什麼。誰知她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姑娘這兩天一直在屋裏悶著，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那櫻桃當日被千兩白銀買得初夜，誰知遇上的竟是個極厲害的主，聽說那晚一直折騰到天亮才肯罷休，請媽媽去的時候，下身都裂了，在床上躺了好幾日才能下床走動，一連三天無法接客，你不知道媽媽臉都耷拉下來了……”
    “葦兒啊，我看你好像很討厭她啊？”看她笑的舒暢，我卻覺得心裏有些微堵，同是淪落風塵，若不是灕濇這張臉及念曦以前逼我學的那些東西，我會不會也淪落到她這種地步？
    我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
    “當然討厭了，誰讓她那日竟不羞恥的偷了姑娘的曲兒去唱。”她撇嘴，想來是被我縱容慣了。
    “什麼你的我的，曲子作出來就是給人唱的，又不是什麼專利。”原來是這個原因，我火氣平息下來，繼續跟她往前走，“葦兒，你記得一件事，我們都是這樓中的女子，無論身價多少，其實都是沒什麼兩樣的，走出去依然是讓人瞧不起的角色，”我觀察著她的表情，繼續教育，“所以，如果連我們自己都瞧不起我們的同伴，還指望有誰會尊敬你呢？你可記住了？”
    “是，葦兒錯了。”她瑟縮了一下，不敢看我。也許是聽懂了，也許沒聽懂，我也不指望她一時半會兒就能改過來，隻是不希望再看見類似今天的事罷了。
    我的麻煩已經夠多。
    芙蓉果然在房中，見我進來，笑的花枝亂顫，“姑娘今日怎麼肯出來走動了？”
    “蒹葭來是想求媽媽一件事，”我咬咬下唇，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一連憋了好幾天，客也算接了，我想出去走走……”
    “哎…”她拉我坐下，顯得一臉為難，“不是芙蓉不通情理，可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拋頭露麵難免不引起事端……”
    “媽媽~~~我隻是隨便出去玩玩，絕不給媽媽惹事，你若不放心，可以多派幾個人看著我…”
    “看你說的哪裏的話。”她被我說中心思，一時有些掛不住，我趁熱打鐵，“那就讓我四下走走吧，要不穿男裝也好，媽媽就讓我出去吧，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使勁搖著她，一邊撒嬌，反正我現在正吃香，好好地資源不用白不用。
    估計是受不了了我的碎碎念，她終於答應，臨時還調了四個龜公跟著，一直囑咐要扮作男子。
    回屋套好衣服，粉黛卸下，讓蒲葦幫忙梳了頭，用玉帶紮好，正與周身雪白的袍子相稱，隻是額前的齊劉海確是費了她不少功夫才全部梳上去，而眉心的朱砂竟又重新露了出來，我有點兒小鬱悶的看著它，算了，露就露吧，我現在可是男人，怕什麼！
    蒲葦上上下下圍著我轉了半天，止不住的讚歎，而且似乎對我的朱砂痣極為驚奇，差點兒就被當成神仙崇拜了。“好生俊俏，姑娘扮作男子也可迷倒一大片人！”
    我故作風流的挑起她的下巴，“走，跟爺出去調戲調戲良家婦女。”於是浩浩蕩蕩帶著一行人出發壓馬路。忽然想到當時在夢中暮桑就是天天這麼幹的，看來果然是有共同之處，不禁苦笑，她現在在幹什麼呢？能相信有一個跟她有著很深淵源的人跨過千年來見她了嗎？
    隻是唯一不同的是，一出門便直奔風魂閣，一路走來，也吸引了不少眼球，我直接忽視。蒲葦似乎比我還興奮，一路上嘰嘰喳喳，公子這公子那的，見什麼都好奇。
    風魂閣。
    我控製著自己微顫的步伐，帶頭邁進裏麵，一玄衣小廝便笑嗬嗬的迎了出來，“不知公子有何貴幹？”我這才發現，棱家生意雖遍布全國，但在總店風魂閣中卻並無任何商品出售，四下打量後又是一驚，這裏麵的擺設，竟會和我在原來世界所見的一模一樣，紗織屏風，遊龍驚鴻，想來這背後也應該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了。本是沒報什麼希望，但眼前的場景卻又增加了我的信念。
    “不知閣中可否有一叫棱落的男子？在下是他的舊交，今日前來拜見，希望……”
    “棱落？”他古怪的掃了我一眼，“公子見諒，府中並無此人。”
    “不可能！”我被他打斷已是十分不爽，又說沒有，火氣噌就竄了上來，剛想再問，卻再次被一叫聲打斷…
    “公子！”一龜公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老，老爺讓公子快快回去，樓公子那兒…來人了……”
    我皺皺眉，不悅的看著這一幹人等，老爺？哈，不用想也必是芙蓉了，隻是這樓公子又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