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惑啟今生 第五章 蔚梓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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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梓黯
我喜歡何陌阡,眾所周知。優秀如斯,我從未想通為何那樣的身世背景下的他還能如此風輕雲淡。陌阡自是知道,以我的性格,愛了就是愛了,沒什麼好丟人的。隻是他對我從小便是如此,親如兄妹,仿佛有條溝壑,再也不能多跨出一步。這些年來,我從未見他身邊有過任何女孩兒,他待人一貫如此,總會給人一種莫名的疏離,所以也總是相信,我還是很有希望。
回到寢室,覺得無聊便發動了幾個人一塊兒打撲克,鬥地主。已經給家裏打電話說不回去了,夏天,學校規定晚上不停電,我們基本上都是晝伏夜出,一直瘋到半夜,有人嚷嚷困了才散夥。今天為了耍那輛車逛了N條街,累都累壞了,隻得僵直了身子,剛一躺下便睡著了······
秦暮桑又是一身男裝,後麵明裏暗裏跟了好多人,昱王爺最近被鬧得煩了隻得允許她喬裝出去,派了不少人跟著。我歎了口氣,也隻得跟上去,這丫頭難道有多動症不成非得到處亂跑,王府那麼大,又不會憋死。晃蕩了一下午,在夢裏我的腿都是酸的,也不能稍微體諒我一下。
街上倒是熱鬧得很,店鋪林立,到處都是兜售叫賣的小商小販,一時間,笑賣聲,還價聲,吵鬧生此起彼伏,像極了在《口技》中描述的情境,煞是有趣。怪不得小丫頭一天到晚總往外跑,見見新鮮事也是好的。
前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嚷,混亂之中人群逃逸四散,看來是出了什麼亂子。秦暮桑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見狀立刻往前擠,非要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公子,前麵太亂,我們還是回去吧。”瓔珞倒是個識眼色的,極力拉住她。
“怕什麼,我就看看,你放心出不了什麼事。”
“可是公子······”
“放心,沒那麼多可是,出了什麼事自有我擔著,絕不會讓爹爹罰你可好?”說著也不管下人阻攔,徑自向前跑去。後麵一行人見了,急忙跟上去,生怕出什麼差池。
我想拉住她,手卻又從體內穿過,原來我上輩子也是這麼不讓人省心啊。
待我們趕到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正好從寶源客棧的二樓被踹下來,隨著斷裂落下的欄杆共同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後便不再動彈,貌似是斷了氣。
樓上激烈的打鬥聲隨著一個青衣男子的落地也轉到地麵上來,五個黑衣人將其圍在中央,皆是長劍在手,周身通黑,隻有臉上塗有一抹白色油彩,看樣子,倒像是一個極其嚴密的殺手組織。
蔚鐸、蔚青和蔚璿等其他同行的五人立刻擋在暮桑身前,唯恐傷了她。
青衣男子倒也不慌,雖是背對著他,卻還能感覺到隱隱的寒氣。以靜製動,待到黑衣人衝上前來才身形一閃,隻覺眼前驟冷,瞬間便有一人倒地。細看發現竟是被一刀割在喉結處,鮮血噴濺,當場斃命。
雖然我打遊戲的時候見過不少血肉橫飛的場麵,可遊戲畢竟是遊戲,沒想到今天卻見到了真人版,那種刺激伴著恐怖簡直無以名狀,我甚至能感覺到周身的寒毛都隨著淩厲的劍氣一同豎起。
眼看對手隻剩了兩個人,誰知那青衣男子卻突然跪了下來,隻手捂著胸口,劍砰然砸地,我倒吸了口涼氣,看這情形,已是凶多吉少。
“蔚鐸,蔚青快!一聲令下,暮桑麵前的兩道身影便飛了出去,護在男子身前,皆是一頂一的高手,局勢終於有了轉機,我也微微鬆了口氣。
許是見來了幫手,那兩個黑衣人互相對望了一眼,扛起已死的同伴轉身便消失在店鋪之間。蔚鐸蔚青見人逃走了,並不追,而是將倒在地上的男子翻起來,我這才緩過神來,終於看清了他的麵貌,心底又是一驚。
媽呀,這也太烏龍了!
我揉揉眼,確認自己的確沒有看錯。可這人明明今天下午還坐在賓利後座一直跟著我啊,怎麼也會跑到我夢裏來?
“公子,是中毒,要立即回府。”蔚鐸看了男子一眼,當即為他封住血脈。
“那還等什麼,快,回府!蔚岑你先回去讓穆師傅做好準備,你們三個即刻把他送回去。蔚楓,我們也走。”秦暮桑雖滿臉錯愕,卻還算鎮定,在此刻頗有大家小姐的風範。
我跟著也趕緊回去,心中卻越來越疑惑,莫非我跟這個人前世也有交集?還是我根本就是在YY?
有沒有搞錯!即便YY也應該是陌阡才對啊,我腦子抽了!
外麵已是亂成一團,丫鬟家丁皆跟在暮桑身後在屋外候著,我從窗戶邊穿過去,現在才終於知道了這無影無形的好處。
那人早已麵色鐵青,雙目緊閉,棱角分明的臉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穆大夫倒是一臉平靜,開過藥方後便開始施針,銀針所到之處的皮膚出現一片暗紫,湧上一種不知名的液體,似血非血。他似乎異常痛苦,卻用意誌死死撐著,手指早已將床頭摳出一排小洞。我本來對這張臉的印象不是怎麼好,現在卻有了些許的佩服。
“蔚岑,製住他,一會兒毒會加深,疼痛加劇,小心不要讓他傷了自己。”
蔚岑聞言,點了他的百會穴,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突起的青筋,原本泛黑的血管此刻更是黑得嚇人。穆杉從匣內取出一粒不知名的藥丸讓他服下,黑色很快便彙集在血管末端,接著又用銀針刺破,將黑血引了出來。
銀針移遍全身,藥也煎好送了過來,卻是裝在盆中,穆杉拔出銀針,讓人用毛巾沾了藥水為他擦拭身子,自己也擦了把汗,洗過手後倒在榻上,看來毒已逼了出來。
看到他的皮膚在擦拭下漸漸恢複常色,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一摸,竟也是滿頭大汗。
傷者被換上新的衣服安頓在房中,雖然毒已排盡,卻還是昏迷未醒。暮桑衝進來,見他沒事才終於肯回房休息。我跟著穆杉來到王爺書房,昱王手中正拿著從男子身上搜出的物件,半塊黃玉,幾封書信,臉上卻是不知名的凝重。
“王爺。”穆杉行了個禮,立在一側。
“可有救?”
“回王爺,現已無大礙,隻是昏迷不醒,正在房中休息。”
“先生可知他中的是什麼毒?”
“依穆某看,應該是北圊一種名叫黑炙的劇毒,此毒服後一個時辰才會毒發,但見效極快,如果不及時封穴便會立即身亡,發作期間共分三次,次次加劇,不抓緊施針便會衝破穴位,最後攻心而死。”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小子命可真大,要不是正好讓她們碰上,肯定早玩完了。
“師傅辛苦了,請後房歇息。”昱王送走了穆杉,又皺皺眉頭,把蔚鐸叫了進來。
“你速去清州一趟,幫我暗中打聽一下清州牧辰知源的情況,順便問一下他們府中是否曾有一個這樣的人,切記,一定不要暴露身份。”看來王爺對他的身份還是有所懷疑,畢竟是這樣救下的一個人,誰也不想平白無故的惹禍上身。
穆先生說的果然沒錯,那人在昏迷了兩天後終於醒來。這期間人出出入入,暮桑這丫頭乖乖的倒沒亂跑,隻是基本上每天會跑來問上兩三回,吵得穆杉師傅一個頭兩個大。我一直坐在床邊,手指輕穿過他緊鎖的眉頭,猜測著我和他前世所有可能的淵源。那一刻我的玉鐲異常澄澈,一種不知名的安寧流遍全身。
蔚鐸從清州飛鴿傳書,我站在王爺身後,上麵的字有一大半都不認識,但僅憑著幾年備受高考摧殘的功力,也差不多弄懂了它的意思。
清州牧辰知源不值得罪了什麼人,幾天前慘遭滅門之災,而這個人,貌似是他唯一幸存下來的兒子,辰黯,據傳此人早在一年前便不知行蹤,因此得以躲過一劫。
我費力的扒拉著上麵有用的信息,覺得這幾年學古文花的精力似乎都白費了。我們遇到他的那天他明明就是在被追殺,莫不是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他到都城是來報仇還是要投靠什麼人?那日的半塊兒玉佩和書信究竟是信物還是證據?
我還在思考著的時候昱王爺卻早已把信燒毀,我我我~~~~我還沒看玩呢!有沒有搞錯!我看著這個前世應該是我老爸的人,心情無比鬱悶。
“蔚安,他醒了嗎?”
管家一直在門外候著,聽到響聲才推門進來。“回王爺,已經醒了。”
“也罷,帶我去看看。”
我緊跟著他在王府來回繞,這麼大個園子,到處曲曲折折跟雞腸子似的,害得我已經迷了好幾回路,要不是跟著人,根本轉不出去。
暮桑那丫頭果然在這兒,剛跨進屋就發現王爺臉色微變。
“桑兒,剛才吉先生到處找你,功課可做完了?”
暮桑吐了吐舌頭,衝下人做了個鬼臉,“爹我這不是累了出來玩會兒嗎。”
王爺把她拉到身前,一臉嗔怒,“你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天天亂跑,一個女孩兒家,這兒是你能來的?瓔珞,帶小姐回書房,請吉先生過去。”舉手投足皆是一股不容質疑的皇家之氣,嗬嗬,超有型。
暮桑不滿地撇了撇嘴,剛想出去又迅速折了回來,“爹爹,這個東西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動。”是她的鐲子。我一低頭,果然自己的也在振著,隻是剛才心沒在這兒,沒注意到。對這個現象我是見怪不怪了,反正每次靠近她這鐲子就會莫名其妙的發羊癲瘋。
王爺抓著她的手腕盯著那早已變為青綠的玉鐲,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掃了一眼屋裏的人,最後目光定格在辰黯臉上,也不管了暮桑,徑自朝他走過去。
“王爺······”那人倒也懂禮數,急忙下床。
“免了,”昱王爺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動,“你的事本王已經知道了,明日上朝定會奏明皇上,還你全家一個公道。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王府。”見他沒什麼意見,便繼續說下去,“從此世上也再無辰黯,隻有蔚梓黯,你可記得。”
那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再抬起頭來已恢複了一貫的神態,“梓黯明白,多謝王爺相助。”
氣氛頓時緩了下來,在這半是安撫半是警告的一席話後,隻聽得暮桑一陣歡呼。
我有些不解,想不透他為何會收留一個隨時都可能帶來災禍的人,是因為他和辰知源的交情還是因為對殺手幕後的人感興趣?如果是要上奏,這辰黯不算是證人嗎,那又為何要將他藏在王府,還改名換姓?還是王爺根本就沒想幫他?
我低頭思索,卻不經意間瞥到了腕間的玉鐲,眼前一亮,莫非,他認為暮桑鐲子的異常與此人有關!這個鐲子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秘密,竟可讓人冒這樣的風險?我把王爺前前後後的表現推想了一遍,越想覺得可能性越大,疑惑也就越深。誰知一用力,竟醒了。
天還沒有完全亮,我光著腳下床,發現奶奶已經在佛龕前燒香,青煙嫋嫋。我覆上手腕,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平靜的像現在的天,沒有一絲褶皺。
蔚梓黯。
隻是個夢而已,我又何必掛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