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我搞不懂意思，可是不足以那笑容震撼得我呆滯了一秒鍾。
    接著，我立刻全身發抖起來，胃也開始習慣性的絞痛，一瞬間，無盡的恐懼襲來。我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支撐著顫抖的四肢爬起來，向黑暗中悶油瓶的方向追去。他走得並不快，可是我卻覺得這段距離有萬裏長城那麼長，真的很害怕這黑暗的盡頭悶油瓶不在那裏。
    我以為自己跑了一個世紀那樣長的時間以後，終於看到了前麵黑暗中的影子，稍微鬆了口氣，腳下一個不穩撲到向前，隨手抓了過去。
    剛好悶油瓶聽到聲響回身，扶住我的手，我就勢跪倒在沙地上大口喘氣。惡心和窒息感，讓我咳嗽了一陣，顫抖還沒有停止，其實使不上什麼力氣，但是我的雙手還是抓著悶油瓶不放。
    剛才那畫麵又讓我回想起他進去青銅巨門時的情景――淺淺一笑，然後消失在黑暗裏。
    他萬年不變的冰霜臉，極為罕見會嘴角上翹，可是這幾個月以來，無數個噩夢裏，無數個微笑，根深蒂固地讓我覺得那抹笑是他準備步入地獄的訊號。而這一次，他又難得一見的笑了，在這陰暗的空曠戈壁上，直接和噩夢重疊，我下意識的認為他又要不見了。
    我沒力氣抬頭看他現在的表情，也無暇拭去因懼怕而流出的眼淚，隻是努力鎮定心神調勻氣息。悶油瓶蹲跪在我麵前，一手架著我的手，一手扶著我的肩，好一會兒，見我漸漸趨於平靜才推著我雙肩把我上半身扶正。
    淚水讓我有點看不清他的臉，好像在皺著眉，輕聲問我：“你怎麼了？”
    我正在抑製漾到胸口的晚飯，沒精力答他，隻是勉強抬起手來無力地揮揮。如果不是他扶著，我現在已經軟倒在沙地上。悶油瓶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營地的方向，就要拉我起來，我知道他是想帶我過去。
    我忙抓住他的手臂，用眼神告訴他我不想回營地。我記得來時離這不遠路過一處經過風蝕的巨大岩石，稍微辨別一下方向，就抬手指了指那個地方，他好像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架起我一隻胳膊抱著我的腰，半拖半扶的到了那塊岩石背風的一麵下。
    這時候我已經舒緩多了，身體的感覺回複到正常，不過我的左手始終抓著悶油瓶手臂的袖子不肯放。他本來扶我靠石頭坐下之後打算站起來，結果低頭發現袖子還在我手裏，稍微扯了扯沒抽出來，看我這麼堅持他隻好幹脆也坐下來。
    這裏遠離篝火，我們也沒有帶照明的東西過來，又黑又冷，我自顧自的往悶油瓶身上靠靠，他也沒躲。
    平靜了一會兒，我抬頭去看他，他也轉過頭來看著我，本來我們就靠著，他這一轉過來幾乎是鼻子貼著鼻子。呃，又是那雙平靜無波瀾的深眸，你小子是不是知道爺扛不住你這招兒啊？!悶油瓶呼出的熱氣打在我臉上，跟清冷的空氣成鮮明對比，一下一下極有規律地撩撥著我的心緒。
    我擔心一會兒又控製不了自己，有意想往後退縮，可沒想到悶油瓶竟追著貼過來。他的這個舉動助長了我遐想連篇的惡習，腦子裏一下子滿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這人就像個神秘的魔盒，每次打開都有驚奇的東西在等著你。他現在要做什麼，一點也沒辦法從那張麵部肌肉酸痛的臉解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