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的小說 關於青春的散落片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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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鎮是一個小鎮。鎮上的孩子們幾乎是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走出去,或是留在鎮上,守著祖輩們的基業。不過,就算是曾經走去的孩子們,在年老力衰之後依然會回到這裏。像是從枝頭飛走的樹葉,到最後依然會落到根的附近。
雖說三江鎮是一個民風淳樸的鎮子,但是隨著外出人們的歸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改變。而變化最大的當屬甄歡喜。她就真的應了一句老話,女大十八變,越變,越讓人認不出。可是隻有我知道,她的變化實際隻是用來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罷了。就像是變色龍,能夠在不同的環境下都有著保護色。
在許多人的眼裏,我和甄歡喜都是異類。她是因為奇裝異服和令人咋舌的性向問題。而我則是因為我老爸的厭惡。所以,每當我們兩個走在一起的時候,周遭的人們都會對我們指指點點,眼睛裏露出或是嫌棄,或是憐憫的目光。到這個時候,甄歡喜總是會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昂著頭,一步一步的,像是要將整個地麵踏出一個洞來似的朝前走著。而我則露出令人欠揍的笑容,繼續和她向前走著。
我們本來以為我們會這個樣子一直走到最後,和甄歡喜以及在她身邊如同跑馬燈一般不停更換的女朋友走到最後。直到後來出現了這個人,那些事。
我們這群孩子都是上一個學校,小學,初中,高中然後準備高考。所以班裏的人幾乎是從小到大認識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臉孔。要是真的來一個外地的學生,就一定會引起一場不小的騷亂。就如同過年一般,人人都爭相擁擠,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會來到這裏。
而李子言就是這麼個引起騷亂的主角。
當他跟在老師身後進入教室時,如同沸水一樣的教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我的同學們,特別是女生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睛亮亮的盯著他。也把我從睡夢中拉回現實。畢竟,我還從沒在如此安靜的教室裏睡過覺。那些明亮的眸子讓我想到了黑夜中閃著光芒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持續不斷的放出光芒。那些男生也像是傻了一樣,呆呆的,動也不動。我心裏覺得好笑,來了這麼一個實力強勁的對手,也不怕自己喜歡的姑娘就這麼被拐跑了。特別是趙勝熊,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我都覺得他掉價。
“喂!”我的右肩突然一痛。轉過去看,甄歡喜那家夥正看著我笑得古怪。
“幹什麼這樣笑?小心我愛上你!”我看著她不懷好意的樣子,心裏有些緊張。轉頭繼續看著那個新同學。不說話。
“你不覺得他長得不錯嘛!”甄歡喜湊上來,悄悄地對我說道。我心想我一定要去找老師換位置,讓她不要坐在我的後麵。“你都孤家寡人那麼久了,不如就•;•;•;•;•;”她的身體微微向前伸著,發絲輕輕的刮著我的耳朵,癢癢的,有些奇怪,像是搔在了我的心上。
“誰說我孤家寡人那麼久的就非要找個人?我不像你,女朋友天天換,”我一邊看著講台,一邊小心翼翼的“回答”著甄歡喜。“再說了,我隻希望一個人在我身邊。我可不希望我經常換人。何況你怎麼知道那個人就會喜歡我了。像我們這個樣子的人畢竟是少數吧。小心別嚇壞別人了”我懶洋洋的說著
“我說他合適,他就是合適!”甄歡喜有些火了,身子前傾的厲害,身上帶著的各種金屬鏈子發出了丁零當啷的聲響,成功的吸引了老師的注意力。
“甄歡喜!你們在做什麼?”五十多歲的被我們稱作肥婆的老師大聲道。“不知道老師在上麵麼?在新同學麵前也不注意一點自己的形象。你還是不是個女孩子?還有你穿的這是什麼東西?你以為你是街上的小流氓啊?掛著那麼多金屬鏈子,也不嫌重!”
我看著老師,心裏暗想,完了。你戳到她的死穴了。
“我隻不過和許多樂討論一下那個男生罷了,你又何必說那麼多啊?”歡喜“轟”的一下站了起來,還順便將我拖了進來。“我是不是女生幹你屁事!”閃亮的舌環在空中飛舞,像是移動的光斑。
“你!你!你!”肥婆氣得夠嗆,指著歡喜說不出話。“出,出去!”同時,手指移動到我的方向,“許多樂!你也出去!”
果然,厄運永遠都會降臨在我的頭上。
“走!”甄歡喜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就在我們快要走過講台的時候,我和那個男生擦肩而過,我似乎聽到了他低低的笑聲和一聲“栗子鹽。”我看著他,微微彎曲的眼角,棕黃色的瞳孔裏倒映著我的影子。但又轉瞬而逝。然後,我就這麼被甄歡喜拉出了教室。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湖裏,在波心晃動出一圈一圈的漣漪,緊接著回歸平靜。
甄歡喜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沒有方向胡亂的走著。我的腿開始有些疼。是的。我很懶,連走路都是慢吞吞的。甄歡喜經常嘲笑我。可是,我還是不喜歡走那麼快。走那麼快做什麼呢?走在路上,或快或慢,都是一樣的。說不定還會在匆匆之間忽視掉身邊的美景。
“你到底要走到哪裏?我走不動了。”我開始裝死。
“離開學校。”她的聲音在前麵回答著我。“這個破學校我呆夠了。”
我一下子掙脫掉她緊緊握住我不放的手。這個怪力女,看起來那麼瘦,力氣卻大得驚人。“我們已經離學校很遠了。”拜托,我可不想和你私奔到天涯海角。完全沒有任何的浪漫成分在裏麵。
甄歡喜停了下來,轉過頭,望著我,不語。“那就去老地方。”說完,繼續朝前走著,沒有任何遲疑。我翻了翻白眼,拖著腳,慢慢吞吞的向前磨著。
老地方是我和她偶爾發現的一個神奇之處。因為那裏非常的幽僻,而且還有一棟廢棄了的房子。每次甄歡喜離家出走,總是會躲在這個地方。茂密的雜草瘋狂的霸占著這裏的土地,像是宣布自己是這裏的主人似的,芬芳的樹木,清香的野花點綴其間,讓我們兩個覺得這就是一片還沒有被開發出來的樂土。當然了,要是被開發出來,就隻能是一片人造的天堂。我和她遇到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就會來到這裏。發呆,聊天,順便哭泣。是甄歡喜哭泣,不是我。
就在我以為我快要死掉的時候,我們終於走到了老地方。甄歡喜隨便找了個地方就躺了下來,她扭頭看了看我,招手讓我過來。我有些氣喘的走到她的身邊,抱著膝蓋坐了下來。這裏的草又長長了啊。我不禁感歎著。一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氣氛沉默,但不壓抑。
“喂•;•;•;•;•;•;•;”甄歡喜嗓音有些沙啞。“我真的覺得那個新同學看起來不錯啊。你真的不想試試?”她毫不放棄,像是看準了新同學就會是一個同類人一樣。並且像賣促銷的阿姨,一個勁兒的朝我推銷。
我搖搖頭。“不喜歡。看著就不喜歡。笑的太漂亮了。而且,他就是個喜歡女孩的男生吧?”開玩笑吧?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大的幾率,讓一個也喜歡男生的人來到三江鎮?而且,為什麼就那麼篤定我一定會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真的覺得他是喜歡你的。你沒看到他當時看你的眼神。從他進來的時候就朝你看。這是真的!”甄歡喜有些執拗的強調著。
“那時我在睡覺。可能是他覺得有些好笑吧。再說了,萬一他是在看你呢?你不是就坐在我的身後?”
“我用我女生的第六感發誓!”
“剛才是誰罵老師的?”女生的第六感?你不是不承認你是女生麼?
“你!”甄歡喜氣的坐了起來,臉紅紅的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的臉活生生的盯出一個窟窿。
“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不敢再譏諷她了。“可是,喜歡這種事情也不是說來就來的啊。再說了,一個人孤獨久了,我早就忘記了喜歡的那種感覺了。要是他真的喜歡我,就等日子長了,讓我能夠感受到再說吧。”我溫柔的向甄歡喜說道。
“你永遠是這個理論。”她拿我的態度沒有辦法。“我隻怕你到時候和你真正的那個人失之交臂罷了。誰叫你不識好人心的。”
“好好好,我會謹記您老人家的教誨的行了吧!”我看著她笑道,“不過,在我們衝出去的時候他還真的給我說了話的哦。”為了討好她,我說著。
“真的?什麼什麼?快告訴我!”甄歡喜一聽,立刻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不快。雙眼放光的朝我傻笑。讓我產生了一種我在和大型犬說話的錯覺。
“要是讓那些愛慕你的那些女孩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傷心死的。”我損著她。
“沒事兒,本小爺依舊是風流倜儻,人見人愛。”
“栗子鹽。”
“什麼?”
“栗子鹽。”我一本正經的再次說道。
“栗子鹽?這是什麼菜?栗子上撒鹽嗎?好奇怪的吃法。外地人果然和我們不一樣。”甄歡喜皺著眉說道。“栗子是甜的啊!”
“我也不懂。可能是他說錯了吧。喂!傍晚了,我要回家了!”我望著不知不覺間天邊出現的夕陽說道。那被夕陽染紅的雲朵在風的吹拂下翻滾變化著,像是晾在窗外上下翻飛的花衣服。
“再等一等嘛。我都想睡覺了。”甄歡喜說道。
“才不管你。我要回去了。”一邊起身抖了抖發麻的雙腿,一邊說道。
“切~”甄歡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不看我。“我要去找雲雀了。先走了。”
“哦。”
雲雀。隔壁班的那個乖乖女麼?也不知道何時甄歡喜才會真正的喜歡上一個人。至少我覺得雲雀是一個挺適合她的姑娘。可是,我連我自己都沒有管好,又何必操心甄歡喜的感情生活呢?反正,惡人自有惡人磨。
栗子鹽。真是一道奇怪的菜式。回家吧!畢竟那個喝酒老爸還在家裏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