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林春 第35章 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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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最終沒有議出個結果,衛青走出宮門正要上馬,肩上被人猛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主父偃和東方朔。自主父偃進宮後,與東方朔的可謂相見恨晚,兩人皆才華橫溢、行為乖張,不禁大起惺惺相惜之意,很快就成了知交,連帶著衛青也和東方朔親近了很多。
“怎麼一副喪氣的樣子?”東方朔笑道。
“喪氣到是沒有,不過是有點心情不好”衛青悶悶地說。
“心情不好好辦,這事就交給我,包你心情大好。”主父偃對著衛青賊笑了一下,不由分說,和東方朔一起拉著衛青到了自己的府上。
“主父兄,看不出你竟然是個風流人物,失敬失敬。”東方朔看著體態妖嬈、麵容嫵媚的胡姬,眼神幾乎盯在舞池裏拔不出來。
主父偃舉杯跟他二人一碰才道“人生百年,及時行樂才是,莫要委屈了自己。”
“還是你老兄厲害,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玩最好的,什麼人給你送錢你都敢收,連人都不避一下。我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也沒個財源。”東方朔不滿道。
主父偃一陣輕笑“你太中大夫年秩一千石也不少了,誰叫你每年換個老婆,錢都拿去做了聘禮,不窮才怪。”
東方朔一陣慘叫“你和仲卿一個到處收禮,一個天子賞賜不斷,都是有錢人,還來取笑我個窮人。”
東方朔有個怪癖,每年都會重金聘娶一位名媛淑女,第二年又將她拋棄,另娶他人。他的這個怪癖人盡皆知,是長安城裏的一大怪事。東方朔也因此時常囊中羞澀。
主父偃膽子大,因為天子對他的器重,很多重要事務都由他具體經辦,為此暗地裏收了不少好處。關於這一點,他也不刻意隱瞞。不以為然地道“天子用我是覺得我有可用之處,也自然不會在乎我收點小禮貼補家用,說到仲卿嘛,嘿嘿,看來就要有更大的用場了。”
衛青見他說到自己放下筷子問道“派什麼更大用場,我怎麼不知道?”
主父偃施施然喝了一口酒才道“看今天的架勢,陛下對你的意見很有興趣,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稱呼你衛將軍了。”
東方朔沒有參加會議,聽到這話趕緊問“主父兄的意思是陛下會派仲卿會領兵出征?”
主父偃又喝了一口酒,卻並不急著回答而是一邊吃菜一邊欣賞起歌舞來。見衛青和東方朔都眼巴巴看著自己才道“讓他帶兵的可能性有,但不一定。”
“那就奇了,你明明說陛下對衛青的作戰計劃感興趣,有怎麼會不要他帶兵?”東方朔搖了搖頭。
主父偃看著衛青“其實要我來說,仲卿雖然胸藏甲兵、精於騎射,卻更適合為相不適合為將。”
東方朔大笑道“主父兄啊,這個東方朔不敢苟同。你也說了仲卿然胸藏甲兵、精於騎射,怎麼會說他不適合為將呢?”
主父偃正色道“仲卿現在主著內朝,位雖低權卻重,這些年來把內朝打理得有聲有色,深得天子信賴,最難得的是和陛下同心同德,這是為什麼我說他適合為相的原因。至於不適合為將……”主父偃凝視著衛青的臉道“仲卿可有什麼缺點麼?”
衛青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衛青的缺點多得很,不知道主父兄是指什麼?”
“我是指在天子眼裏你有什麼可以作為把柄的缺點沒有?”主父偃神情極為認真。
衛青想了下,緩緩搖頭“這個衛青就不知道了。”
“在主父偃和很多人眼裏,仲卿德才兼備,基本上找不出什麼缺點,或許天子也這麼認為也未可知,此乃為將者的大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將者權柄太重,若無把柄抓在天子手上,那麼你讓天子如何對你放心?可惜你跟了陛下這麼多年,陛下太了解你,就算你現在想裝些缺點出來,隻怕也來不及了。”
東方朔一聽,一把抓住主父偃的袖子製止道“主父兄,你喝多了。”
主父偃甩掉東方朔的手“我主父偃生來就不討喜,連我的父母兄弟都厭惡我。偃以為,大丈夫不為五鼎食,便為五鼎烹,絕不做平常之人。何況當今天子用人,隻用其長,天子用偃的,就是大膽敢為。”
東方朔也是言語隨意的人,卻素來極有分寸,見他句句不離忌諱,大是著急。
衛青聽了主父偃的話,良久不語,呆呆地把玩著酒杯。作為一個軍人,馳騁疆場是他的夢想,想起劉徹曾經說過打仗的事情不用自己管,現在主父偃又這樣一說,頓時產生心灰意冷之感,不由得強笑道“將軍立威需在戰場,豈是說有就有的?”
主父偃哈哈一笑“仲卿啊,我勸你千萬不要去帶什麼兵打什麼仗,即使陛下讓你去,也一定要盡力推脫。你和我不一樣,你就算不建立什麼不得了的功業,依照陛下對衛夫人的寵愛和對你的親信,遲早也能位列公卿。倒是你若真的帶兵打仗,且不說不易取勝,就算勝了又如何?最多也不就是個公卿,還徒遭猜忌,與其這樣到不如就待在現在的位置上,該來的總會來。”
東方朔滿頭大汗,這翻話若是讓劉徹知道了那還得了,隻怕不止主父偃,連自己和衛青都會遭殃。好在左右無人,連侍女們都隔了一兩丈的距離,東方朔長出了一口氣,趕緊給主父偃嘴裏塞了隻梨子。
主父偃的酒當然是最上等的好酒,衛青喝得雖多第二天起床卻沒有宿醉的感覺。
下了朝,衛青如過去一樣先巡視了一遍期門軍便進了內朝。
不一會,劉徹便著人來宣他覲見。衛青放下手中的奏折,急急趕往宣室。
到了宣室門口,正要垂首求見,忽覺一陣香風撲麵而來,衛青趕緊閃到一邊,館陶公主昂首挺胸,沒看見衛青般擦著他的衣角走了過去。守衛在門口的東方朔皺了皺眉,對衛青撇嘴一笑,其意思不言自明。
進到宣室內,劉徹正坐在榻上仔細玩賞一支珊瑚,那珊瑚色澤鮮紅,豔麗欲滴,一看就是稀世珍寶。劉徹看得頗為專注,連衛青跪在麵前請安也恍若未覺,衛青見他並未看自己,便隻是低頭跪著,不再發一言。
過來半柱香功夫,劉徹才抬起頭,看到衛青還跪著,恍然道“仲卿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朕?”語氣異常親切。
衛青柔聲道“難得陛下好興致,臣不敢打擾。”
劉徹麵上掠過一絲淡笑,目光依然落在珊瑚上“仲卿啊,朕叫你來是想聽聽你對昨天禦前會議的看法。”
衛青早知他傳喚的目的,隻略略一頓“韓大夫文韜武略、沉穩持重,臣是萬分佩服的。隻是天下萬事,皆有個開始。前人的經驗固然重要,總是亦步亦趨也不行。既然事實證明現在的法子有問題,臣以為就改嚐試著改變。”
劉徹將珊瑚放在案上,兩眼看了衛青“那依仲卿的意思,誰去做這個開始的人合適呢?”
衛青一聽這話,立刻正了正衣冠伏拜在地“臣以為,臣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道明媚的笑容流過劉徹的麵龐,如陽光般燦爛,他欠起身,湊近衛青“仲卿說什麼?朕沒聽清,能否再說一遍?”
衛青提高了嗓音,大聲道“臣願前往。”
劉徹笑得象一隻狐狸,斜著眼睛看了衛青半晌。見他長跪於前,以額觸地,姿勢莊重謙恭,便悄悄手足並用地從榻上爬到衛青身邊,托著他的下巴繼續左右端詳。衛青依然一臉正經,劉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腰,衛青被捏得想笑,往旁邊一縮,劉徹乘機撲了上去,將他按在地毯上,手不老實地伸進了衣領,在光潔的胸口摩挲。
王順見狀立刻退了出去,找借口遣走了宣室附近的衛士。
衛青急急握住劉徹的手腕“陛下,宣室是商議軍政大計的地方……”
劉徹掙了兩下沒能掙脫,虎了臉眯縫起眼睛“你也知道宣室是商議軍政大計的地方,莫非你想在這裏抗旨?”
衛青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呆呆握住劉徹的手腕,卻再也沒了絲毫力氣。劉徹毫不費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解開衛青的腰帶和衣結。見衛青前襟大開,目光迷離,劉徹的心如貓抓般,目光左右找了一圈,一把抱起衛青放在案上。
那案幾本來就不大,衛青一坐上去便沒了地方,原來放在上麵的珊瑚頓時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殘片灑得滿地都是,在窗外透進的陽光下一閃一閃發出明澈剔透的紅芒。
劉徹摟住衛青的腰,臉緊緊貼在他溫暖的小腹上,良久一言不發。感覺衛青伸手撫上自己的頭發,劉徹的心中一陣悸動,緩緩跪起來,輕柔地吻上了衛青的唇“還是朕的仲卿最好,最懂朕,最可朕的心。”
衛青閉上雙眼,顫動的長睫不斷劃過劉徹剛毅英俊的麵龐。他微微抬起雙臂,似要擁抱住劉徹的脊背,卻又猛然滯住,緩緩放回身側,任天子溫柔而粗暴的將自己擁在懷中,幾乎揉進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