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隻有一條，根本無需費神去認。且這是衛國花了大力氣修過的山路，寬度供四人抬小轎都綽綽有餘。
    山風有些大，悔之卻走出了一身汗。不知道上了多少台階，多到她以為這台階永遠永遠走不完似的。駐足喘了一口氣，她抬頭仰望，前方像是架起了一架雲梯，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山腳下的人看著悔之的身影漸漸變小，而後消失在雲梯裏。仰望地脖子酸了，也不見林友卿下令。隊伍裏疑惑地看著她想求一個命令，卻看到林友卿原本平靜的表情瞬間轉為吃驚。
    順著她的目光看上去，在雲梯中消失的人忽然出現了，然腳下卻似踩著虛空，遺世獨立般的站在雲端。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撫了撫被風吹散的長發，歇了片刻，悔之繼續前行。
    等到雲端上的人真的不見了，林友卿長出了一口氣，有些惆悵地笑了一下，這才看到身邊的人都以極其虔誠的動作跪伏著，向著方才她收回目光的地方。
    她想，其實那個時候，她也是想這麼做。
    夜漸漸來了，帶著琅山特有的霧氣向山路上的人罩下一片濃深的藍。悔之想，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早已設好的陷阱。從上山到現在，走的路有多少是真實多少是虛幻？她自己也無法分清。可是眼前這濃鬱的霧氣告訴了她現在所處的位置——琅山常年大霧的地方，不是山背麵又是哪裏？
    走了這麼久，就算是內力綿長，悔之也覺出了累。看了看四周，不遠處最濃的霧告訴她，終點很快就到了。
    看了看腳下，一片虛空。悔之遺憾地想，應該早點發現的。這樣的話，豈不是要省很多路？想著這些，她直直的往濃霧中心走去。
    腳下隨著她前行的方向延伸出路來，實打實的觸感讓她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這個場景，是做夢夢到過還是前世經曆過？
    這短短的距離也阻止不了悔之天馬行空地亂想。這時，忽然有一隻手伸出來快速地扯了她一下，把她拉了個趔趄。
    扭頭一看，那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很熟悉。他帶著笑，說出來的話依然刻薄：“鳳帝，你要是在這裏摔死，是想讓你的族子族孫們被三界笑話的永遠抬不起頭麼？”
    悔之收回了男子手中的左手腕，下意識地拂了拂。男子開始皺眉，好像忍不住要發飆。
    悔之盯著他看，片刻才說道：“是你？”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又問：“是你把我帶到這裏的？你到底是什麼……人？”她生生地把要出口的“東西”改成了“人”，可對麵一臉古怪怒氣的男子似乎並沒有怎麼領情。
    他哼了一聲，憤懣地道：“本來是準備告訴你的，可是我現在不想說了。”
    悔之看著他：“你不說，我可就走了。”說完心裏暗暗想，這個場景好熟悉，是在哪裏經曆過？
    果然，男子一臉忍氣的表情，不由分說地重新握住她的手腕，簡短地道：“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