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笑了笑，笑得僵硬，他回望了我一眼，也笑了笑，笑得客氣。
    我說請——，故意拖長音。
    他擺擺手說，你先請。
    我嘿嘿一笑，道，入口都沒有，怎麼遁？
    他“哦——”地一聲，便沒下文了。
    我瞅瞅他，此人身材頎長，可惜太瘦，麵色蠟黃，頭發灰白，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咳嗽聲，我故作深沉地點點頭。
    手一拱，道“病公子，久仰久仰。”
    “辻公子，客氣客氣。”他不拱手，不彎腰，平視著我，回了句。
    我私下裏看看，沒人，外麵也平靜的很，這風解憂到底有多厲害，難不成這麼快就已經擺平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麻杆似的病公子，小聲問了句，“你不是來抓我的吧？”
    病公子笑著搖搖頭。
    我長長舒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我也沒打算幫你。”
    “無妨，無妨，非敵非友也不錯，隻是不知病公子可否能行個方便？”
    “成。”病公子答應的很幹脆。
    我大喜過望，正準備從他麵前穿過，他卻又攔住我。
    “隻是，我給你行了方便，你也要幫我個忙，這樣才算公平，對不對？”病公子眯縫著眼睛看著我。
    我想笑，卻笑得很不自然。
    病公子是什麼樣的人，我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江湖傳言他和平楚之間有些牽扯，這點應當不假。
    我猛一轉身，速度奇快，卻還是沒能甩掉他。
    看來我還不是一般的菜，江湖中果真是臥虎藏龍，隨便來個人都比我厲害百倍！
    “你說吧，什麼忙？”
    “幫我殺一個人。”
    我厭惡地皺皺眉，我不喜歡殺人，上次一連殺了七個，讓我反胃了好久。但如果現在不逃的話，命就沒了，我還不想死。
    “殺誰？”我沉聲問道。
    “平楚。”
    我瞪著病公子，這次當真是笑不出了。
    我怕自己聽錯，又問了句，“你說殺誰？”
    “平楚，這個人，你我應該都不會陌生。他喜歡你，這點你比我清楚。”
    “哪裏，我可是被他趕出來了……”我想說得輕鬆點，可臉僵了，笑得都難看地嚇死人。
    “辻公子，你是聰明人，何必一定要我揭穿呢，你說是不是？”
    “為什麼？”我咽了口吐沫，很緊張。
    師父說，有病的人，往往會產生抑鬱，終生有病的人，若不是特別善解人意，就一定會十分變態。
    我算是見識到了。
    “為什麼？女人水性楊花便已是要不得，何況平楚一個男人，到處風流，你有沒有看過他和別人如膠似漆的場麵？”
    我臉色一變，心裏當即一沉，我見過，還是不久前剛剛見到。
    病公子一直觀察著我，不會連這麼明顯的變化都看不出來，他沒有再說下去，但他贏了。
    “怎麼樣？你幫我殺了他，我讓開。”
    “你自己為什麼不動手？”我怒道。這種借刀殺人的法子很卑鄙。
    “你的武功雖然遠不如我，但隻要你願意，你有十成的把握殺了他，可是我，連四成都不到。”
    “你太高估我了！”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氣息還是亂了，這個人，懂得如何激怒別人，而我，在遇到他的那一刻，便已經輸了。
    “小兄弟，妄自菲薄可不好，你信不信，我現在提了你去逼平楚自殺，他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你當平楚是傻子呀！”我又氣又怒又害怕。
    平楚說過“喜歡我”，可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從未當真過，被病公子這麼一說，我心裏一陣忐忑。
    平心而論，我希望他說得都是真的。我可能打死都不會承認喜歡平楚這一點，但是我欠他的，欠他的人情，欠他的恩情，欠著欠著，我可能真的被平楚牽出了。
    但現在，我又希望平楚當我是個廢物，不然這個變態病公子萬一當然提著我去逼平楚，那後果……
    “就因為平楚他不傻，知道你比他重要，所以我才敢說這種大話。”病公子一副悠閑的樣子，卻完全沒有平楚那般雍容華貴，反而像一堆幹枯的稻草。
    “我比他重要，笑話，自己的命永遠比什麼都重要！”我大聲嚷道。
    “平楚不是這樣的人，他這人認死理，而且他是個大好人。好人大多不長命，他也一樣。隻要他心裏有你，就會把你看得比自己重要。怎麼樣，說了這麼多，外麵也快打完了，你再不說，我可要幫你做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