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非情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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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朝後就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對我欲言不言。
我精神頭再煥發,如果皇上不言,我也知道控製自己不要去主動言,沒得又弄個多事的出來自討苦吃。
雖然做不到林黛玉說的:不可多走一步路,不能多說一句話。在宮裏做到謹慎,謹言,是有利無弊的,小心使得萬年船。
為那個套的事我自己都處於興奮惶恐不安之中,哪管皇上又是為什麼事而惶恐不安了。
皇上有他強大的後援團和智囊團,一天之中笑了幾次又煩了幾次都有人細心觀察著,他的情緒不用我去操心的,我比較關心皇上在他的後宮是不是過的如魚得水,那直接影響我的生活質量,皇上的腎好,嬪妃的氣色好,我就如生活在和諧社會裏。
皇上將言不言地看著我,在我身邊溜達了一圈,“你……”,又溜達了一圈:“你…”,溜回龍椅然後坐下,“你……”,端茶一口悶掉,把茶杯一放:“倒!”
溜兩圈就溜出三個你,‘你’什麼呀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弄得跟太監似的不陰不陽。
梔子早已準備好了,遞上一杯新的,撤掉一杯空的。然後皇上又一口悶掉,接著連悶五六杯。
……喝茶能喝成這般灑脫也著實少見,我懷疑梔子端給皇上的是酒而不是茶。
乖乖,好家夥!是找茬呢還是喝悶茶啊?感情深一口悶,豪情!
皇上連續幹掉五六杯後,就安靜多了,是不是喝茶把心也喝下去了?還是茶多酚起作用了?
皇上開始看折子。
我以為皇上最起碼得安靜一個時辰,因為皇上對工作是認真的,結果我發現皇上半柱香後又開始心神不寧了。
皇上閱卷的數度在加快,我都懷疑他有沒有把它們閱讀完整,甚至是看清主題。瞧這速度,乖乖,這哪叫閱讀啊,那叫計時搶答。
皇上拿起一本,打開兩秒,停頓三秒,唰,一秒關閉,踏,一扔,半秒。動作倒是挺幹脆的,就是讓人瞧著也心慌慌,特別是聽到那一聲“踏”,我的心肝脾肺腎有被糾結的趨勢。
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心浮氣躁,皇上心不寧情緒不穩,定有我不知的緣故在作祟。而且皇上是看到我,就一副難以啟齒的話要說似的。
別扭!這樣的皇上讓我別扭!有什麼話就直說,做鳥事都能說得堂堂正正,還有什麼是皇上大人不能直說的事?
……啊,乖乖,如果真的是難以啟齒的事,而且是對我,老天保佑,還是不要說的好。千萬不要說,皇上啊,再喝一杯茶,把難言之言吞到肚子裏爛著的好。
梔子,上茶!
但,我又隻聽見……
“你……”皇上‘你’了一聲就停頓了。
非情勿說!皇上呀,非情勿說!非情勿說啊!
我把心都吊到天上了皇上才繼續下文:“朕今天放你的假,你可以回你的西院看書去。”
……嗯?是餡餅還是陷阱?我聽懵了,眼珠子先是定型,後又止不住的連轉兩三圈。
“……謝,謝皇上。”我結巴是因為我還不適應這喜從天降的便宜事。
皇上大人放我的假,我就放皇上大人的鴿子,我們兩清了。
回西院我才不看書呢,我要看我喂的鳥今天有沒有恐高?我養的小魚又淹死了幾條?我的管家有沒有把我的三字經借條當柴燒?我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我才不傻,皇上的書比我的多,看書我可以利用工作時間的。
老天真的保佑沒出意外,我在西院平平安安的度過了一下午。
晚上值夜,我以為睡個好覺是沒問題的,皇上卻輾轉反側又不肯入眠了。
……皇上啊,你惶惶不可終日,幹嘛又惶惶不可終夜了?別在弄孤枕難眠那套了,後宮有多少單人枕想跟皇上配對啊,皇上你就行行好,去配一對鴛鴦枕吧,她們也肯定會熱“枕”服務的。
“給朕的詩想好了沒?”皇上翻了個身問著。我隻聽到身體翻動的聲音,看不見皇上是朝裏翻還是朝我翻。
敢情睡不著是擔心我寫不出詩?
……不是!是擔心我不想寫?
……也不是!
是……,額,我也說不清,隻感覺皇上惶恐不安與詩有關,放我的假叫我看書去也跟詩有關。
“回皇上,還沒想過。”不是還有明天麼,急什麼!宮女不急,急皇帝。
“謔!”皇上從床上起來,跨過我的軀體,披件衣裳決定找鴛鴦滾雙人床去了,走出才兩步又折回來,朝我屁鼓踢了一腳,“讓你沒想過!”,然後,頭發甩甩,大步地離開。
我驚坐起來,半扭著身看,看皇上絕塵出走。
大門一開,一長串的人跟上了,有太監,有侍衛,有宮娥。一長串雜亂的腳步聲!雜亂的!
……有病!衝我的屁鼓發什麼火啊!真是躺在踏實的地上也會有橫禍。踢來的!
皇上深更半夜找鳥窩孵鳥去後,我才安然入睡,想當然的,第二天肯定是起晚了。皇上早朝早早的結束,我卻還在夢裏頭,又是一陣屁鼓猛踢才被皇上踢醒。
“起來,幹活去!”
你是什麼的幹活,敢叫我幹活,還敢踢我屁鼓!
……奧,是皇上大老爺!
起來?起來是應該的。……幹活?幹什麼的活?什麼的活要幹?
皇上狠踢我一屁鼓:“給朕寫詩去!”
……討債鬼!一首破詩逼人逼得這麼緊,這就給你寫去。
我現在起床梳洗也幹得非常漂亮,動作麻利如軍人,動作輕巧如瓷人,東西亂拿卻如盲人。我自己整幹淨了,跟著我後頭收拾的就有活幹了,這樣也好,大家都不失業。
因為我的特殊化,皇上給了亭子特殊的任務,不算是服侍我,是為我排憂解難的。
皇上已在禦書房等我了,我自覺地坐在皇上的旁邊的旁邊,是犄角旮旯的邊角落裏。
我知道分寸,如和皇上平起平坐,大模大樣的坐龍椅上寫情詩,而皇上在旁黃袖添墨香,被人參上一本就是紅顏禍水,將來必定禍國。
無褒姒妲己之貌,卻有殃民之能,我不是要冤魂轉世了嗎。
要潑禍水也到閨房潑去,禦書房是行政機構,不談情事,不擾政事,為免讓人給你做佛事,你最好低調行事。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朗朗上口,多好的詩啊。
我挑了最細的一支筆,才一個字就畫得狼哭鬼嚎,太傷心了。……不行!我要換學習用品!
我用小拇指沾點墨,真想一揮而就,灑脫得像個大詩人,可,珍貴的人皮敵不過動物的毛發,吸水性簡直是太差了,沾一下也隻能畫幾筆,斷斷續續費了好一會功夫才寫完。
我寫的吃力,皇上看的比我還吃力,歪著頭,瞪著眼,撅著嘴,對我有仇對這詩也有仇似的,又時不時地戳我一下罵我幾句笨丫頭。
皇上驚訝地看我寫完,“笨丫頭原來真不會用毛筆,以前也一直都是動手的?”
什麼話,女子動口不動手。我是淑女,窈窈窕窕的纖纖女子,不屑動手。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沒小女子要動筆的地方,動手就更不用了,請皇上見諒。”
蕭答應是個乖巧女,古代女子的範本,不出彩的千金大小姐,在家是個乖女兒,入宮是個乖女人。和我的性格很是相似,我也是個聽話的乖女孩,在家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在公司聽老板的話,別讓他生氣。現在,我更要聽皇上大人的話,別讓他惹我。
“你個臭丫頭總讓朕意外,不會用筆,書倒讀的不少,……恩,詩是好詩,不過,不夠深情,給朕重寫一首深情的。……拿去,這個賞給你了。”皇上賞我一隻小金蟾,穿綠衣勾引那天,聽皇上提起過,他說要做隻青蛙來諷刺我。
我兩眼放金光,我下次要是穿虎皮紋或斑馬紋的衣服,皇上你會不會賞我一隻金虎金馬啊?
我掂了掂金蟾的分量,思前想後的想了想,然後委屈地不舍地又把金蟾還給了皇上,“這是奴婢送給皇上的,請皇上讓奴婢不用寫了吧。”
“膽子呢?跟朕討價還價了,寫!要寫能入得朕心的。”
此詩語淺情深,委婉含蓄,表達了深厚的思想感情。在生活中,最情深的話往往是樸素無華的,自然入妙。此乃佳作也,皇上你懂不懂欣賞啊,這是史上最好最清新的情詩了,找不出比它更直接更樸實的了。美!年少不輕狂的愛。
皇上大老爺你個俗人,喜歡聽那種聽到耳裏就能入到胃裏的東西。
……要一聽入胃的深情也有。
我提指欲寫,……我感覺我一提起手指,怎麼就頭皮發麻了。
“皇上,奴婢手寫太麻煩,不如,奴婢念來,皇上寫,可好?”我小捏了一下嗓子,發了半個嗲。
皇上笑咪咪,點了一下頭,又點了一下頭。
皇上你撐住了,這可是讓你聽了會反胃的詩。
我半捏嗓子,嬌嬌的說:“我的心裏除了皇上隻有皇上,皇上要相信我的情意並不假,隻有皇上才是我夢想,隻有皇上才叫我牽掛,我的眉毛為了皇上畫,我的眼淚為了皇上流……”
“停!朕聽了發冷,詞句也不夠工整,再換一首。”
發冷?扯你的蛋!瞧皇上你,連眉毛都笑彎了,還假說冷,虛偽!
原來情話人人愛聽,再拙劣肉麻的情話聽著也是最動聽的。就像通常男孩對女孩愛說的那句話:我想你想的茶不思飯不想。轉頭就約狐朋狗友喝酒去了,不喝茶不吃飯咱可以喝酒啊,哪能為了愛把自己餓著了。
我心裏倒有一首我喜歡的詩:在石榴花叢裏有光,有酒,有石榴花/你不來的話,這一切都了無意義/你來的話,這一切也會變得了無意義。
但我不想說,我換首更通俗的。
“皇上皇上我愛你,阿彌陀佛保佑你,皇上皇上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再扯個蛋給你,惡心你個皇上大老爺!我肉麻死你!
“哈哈哈……,調皮,蕭娘是在哄朕,”皇上輕戳一下我的額頭:“今天這麼會說話,以前怎麼隻字不說?……來,和朕一起用餐去。……福泉,傳膳。”
媽媽呀!這,這……,我懷疑胡驕給皇上用藥過量了,皇上怎麼像腦子吃壞了似的,明知道是在哄他,明知道我說的都是騙人的話,皇上怎麼還高興得撿了個大便宜似的。
戀愛中的人智商等於零!皇上!你智商沒出問題吧?
……乖乖!皇上大人你千萬莫要向我表白說你已愛上我了,我可消受不起皇上大人的愛,這個皇恩也太浩蕩了,那會折壽得讓我再度穿越的。
一起用膳又不同於以往的陪吃,膳食上傳的也是加了些合我口味的。這頓飯吃的我眉開眼笑,菜肴盤盤對我眉開眼笑,皇上也對我眉開眼笑。
這場麵,溫馨有餘浪漫不足,隻少了玫瑰和蠟燭。
沒想到皇上也有這麼傻的一麵,我懷疑娘娘們的枕頭風都是怎麼吹的,是不是沒吹到位,吹得太含蓄了不夠露骨?嗬嗬,我吹的是鬼火陰風。
男人的帥不在臉蛋,而在歲月積攢下來的睿智和淡定。我認為皇上就是這樣的人,我也認為皇上是帥氣的。可皇上今天的傻樣把歲月抹掉了,幼稚得一點也不帥。輕浮!
吃了飯,調了情,又情意綿綿地一起鴛鴦戲水。皇上慷慨解囊讓我共享洗澡水,共浴愛河。
溫情的皇上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與我進行有情調的調情,不做快樂的鳥事。
不得不說皇上是有一手的,當皇上拿出那條我在避暑山莊看到過的紅石榴墜時,當皇上含情溫柔地說‘送給朕的小答應’時,當皇上頻送秋波摸著我耳邊的發際親吻時,我不得不承認皇上這一係列的調情手法馴服了我。我如溫柔的小綿羊,在皇上的懷裏羞澀的咩咩。
現在我才知道,金錢和愛情原來關係如此密切。
柴米油鹽中的愛情,簡單平淡,每個人都會讚賞這種愛情,認為這種愛情將是最美最樸實,也是最永恒的。
我今天想說,豪華的鑽石,奢侈的享受,也是一種愛情,一種醇厚的物質基礎的愛情,它不亞於以精神食糧為支柱的愛情。
窮得叮當響的時候愛情也會悲哀。
永恒的愛情能永恒多久?
不如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