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設指著嵌有“虹橋”兩個字的醫院道：“我媽就住在這裏。”
    小四望著眼前這個恢複了幹淨利落的男人淡淡地笑道：“你這個男人，恢複得倒挺快的嘛！”
    “頹廢的限額是有限的，”李建設笑道：“我已經用完了。走。”
    李建設走到一個花壇處停了下來，花壇的旁邊坐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披著一頭的長發，懷裏緊緊地抱著一隻布熊，女人的容顏依舊，隻是多了一些憔悴和消瘦。那個女人有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紫絮。
    “媽——”李建設走到紫絮的麵前，輕輕地跪了下來，握著她的手輕聲道：“我是小陽。”
    “小陽？”紫絮念著他的名字，突然大笑道：“小陽乖，媽媽給你買糖吃。對了，叫爸爸，爸爸，爸爸呢？爸爸呢？”紫絮哭叫著拉扯著李建設的衣服，不停地問道。
    “媽。”李建設緊緊地抱住母親，低聲道：“爸爸買糖去了。”
    “哦。買糖去了，去了，哈，哈哈哈，有糖吃了，好乖啊。”紫絮笑著抱著小熊坐在旁邊邊念著李建設父親的名字。
    “媽……”李建設看著人事不知的母親，喃喃道：“爸爸已經走了。”
    “哎，你現在準備做什麼？”小四和李建設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問道。
    “去幫歐陽叔叔裝修房子，我要讓父親的作品放在最溫暖的房間裏。”李建設笑道：“還有，我辭職了，你以後不用怕我折磨你了。”
    “嗬嗬。你準備做什麼工作？”
    “我要守住泡沫。順便，聽聽你唱那些亂七八糟的歌。”
    “喂——有點文化好不好？什麼叫亂七八糟？”小四白眼道：“我那是另類個性。”
    “好，好，好。”李建設笑道：“是另類個性。對了，小四，認識你這麼久，還沒聽你說起過你的家呢。”
    “我沒家。”小四冷臉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李建設笑道：“你怎麼會沒有家？”
    “我沒有。”小四冷冷道：“如果非要有一個，那就是孤兒院。”
    “孤兒院？”李建設怔住了：“小四，你說什麼？”
    “孤兒院。很奇怪嗎？”小四冷冷地說道：“一出生就被拋棄的人，連街上的貓狗都不如。在孤兒院裏被那些所謂的善良而仁慈的母親變相地折磨著、虐待著。好不容易長大後拚命地去賺錢好讓自己離開那個鬼地方。很奇怪嗎？我就是沒有家，沒有父母，也不想知道他們是誰。”
    “小四……”李建設走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小四顫抖的身體：“對不起，是我不好。”
    “不是任何人的錯。”小四擦幹眼淚道：“我不怨。”
    “小四，”李建設捧起她的臉幽幽道：“讓我給你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好不好？”
    家？多年前，有一個人也曾這樣對她說，他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小四，將來我一定給你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
    “不——”小四掙脫出李建設的懷抱，淡淡道：“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小四的話好象一根刺在李建設的心頭深深地刺了一下，然後一股疼痛迅速地傳遍了全身：“小四，不要告訴我你沒有感覺，你我都知道，那份感覺很清晰地擺在了你我之間。小四，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或許是四年前第一次聽你唱歌的時候，是那首《沒有媽媽也是寶》；或許是四年後我們再次相遇的時候，或許是你再次唱起那首歌的時候，也或許，是你在胡同緊緊抱住瑟瑟發抖的我的時候，總之，當我發現我喜歡你的時候，那份感覺已經深深地刻在那裏了，忽視不了的。”
    “有感覺又如何？它比得了十幾年來的相依相伴嗎？”小四流著眼淚推開李建設：“陽子，我不知道，我對你，對他，到底哪個是愛情，哪個是親情。”
    “小四……”
    “不要再說了，我不可以對不起他，不可以對不起那十幾年來相依為命的感情。”小四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開了，隻留下夜幕中無奈而枯澀的李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