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們終於乘著車啟程了。語絕羅還是板著一副死人臉坐在副駕駛座上，不過他來了也好，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問。
    “語絕羅，莫家給語家的那百分之三十的盈利究竟有多少？”我將頭杵在他的靠背旁邊。
    “通常都有幾個億。”語絕羅將臉轉過來，幽深的眼睛注視著我。
    “既然知道有這樣的風險，父親為什麼還要答應莫家？就為了這幾個億？”
    “少爺認為幾個億不夠多？”語絕羅反問道。
    “那要看是對什麼人來說了。”我輕笑。上位者看重的不是錢，我的父親，他的城府，恐怕也不是外人能看得明白的。
    “除了語家，莫家還跟哪寫家族有來往？”
    “幾乎每個家族都有來往。”
    “每個家族？他就不怕這些家族聯合起來揭他的老底嗎？”
    “不。他會讓各個家族互相牽製。”
    “互相牽製？”
    “如果莫家察覺到了哪個家族將會對他不利，那麼他就會將跟那個家族合作的時間，地點，告訴與其敵對的另一個家族，讓另一個家族來處理。”
    “也就是說，這次事情是因為莫家覺得語家將對他們不利羅？那麼，跟語家敵對的家族又是誰？”
    “這種敵對一般不會表露出來，哪一個家族都是一樣。所以家主才會感覺很吃力。”
    “這樣啊。”我笑笑，靠回座位上。
    這麼說來，這件事似乎很難下手。如果隻是應付巡檢司的人的話，那麼這一趟我可算是白來了。父親恐怕也是不會滿意的。可是，難道那幕後的黑手，就隻有莫家家主莫紫皇知道？
    車子疾馳著，大約過了半天的時間，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語絕羅替我拿著外套，為我開了車門。
    巡檢司竟然在這裏設立了一個臨時工作站。不見得是多大的案子，看來他們是另有目的。看來南鳶陛下是決定逐步地削弱家族的力量了。隻不過，他要對付的是語家，還是莫家呢？
    進了門，看到幾個身穿製服的人。為首的坐在椅子上，一副傲然的表情。
    我淺笑道：“在下語離陌，代表家主來處理這件事。”
    “語離陌？我沒想到語林寒居然會讓他的兒子來解決？”為首的人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我，細長的眼睛透出一種寒意。
    “我也沒想到巡檢司的官員也有假的。”我走到他的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子，想看看他到底會有什麼反應。
    “你……”他那細長的眼睛比剛才大了許多，手似乎在顫抖。
    周圍的人都不做聲，語絕羅微微蹙了蹙眉，仔細地盯著我們兩個。
    “罷了，反正都是一樣的。您父親的病還好吧。”我收回手，交握在胸前，反身靠在了桌子上。
    “好多了。”他蒼白的臉色似乎漸漸褪去了。
    “那很好。”我把周圍的人都大量了一遍，最後轉向他，“我想現在，我們可以單獨談談了吧，雲洛水。”
    他擺擺手，示意手下們出去。語絕羅更是早就將門打開，等軍官們出去之後，複雜地看了我一樣，就將門關上了。
    “坐吧。”雲洛水指向旁邊的坐位。
    “不用。我喜歡麵對麵地跟人講話。”我正對著他，他的傲氣似乎也因此銳減。
    “那你說吧，語家準備怎麼交代。”
    “這座倉庫是語家的，在這裏發現有人進行軍火交易，語家應該負一部分責任。但是倒賣軍火的並不是語家的人，這一點，難道巡檢司的人沒有查出來嗎？”
    “那些人身上又沒有標記，我們怎麼知道他們不是語家的人。”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心不在焉地玩弄起來。
    “就算你們不知道，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吧。”
    “你……”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細長的眼睛眯得更小了，“你又知道些什麼。”
    “既然大家心裏都明白，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在這裏進行交易的，正是莫家。我知道陛下並不是針對語家，而是想借助語家才扳倒莫家。可是，莫家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你怎麼知道陛下的目的不在語家呢？”
    “相較於語家，莫家無疑是更大的威脅。再怎麼說，語家都是正正經經的商家，而莫家則操控著幾個大陸的黑市，賭場，和地下買賣，他們的殺手，更是可以直接威脅到陛下的安全。你說，陛下不會因此寢食難安嗎？”
    “那麼語家打算協助陛下嗎？”
    “不打算。”
    “什麼？”
    “對於陛下來說，莫家是個燙手的山芋，對於語家來說，他就是可以穿透心髒的一把利劍。一旦發現語家的出賣，莫家就決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語家的情況是可想而知了。家主和我都不想因此而讓語家的基業毀於一旦。”
    “既然這樣，我們的談話還有什麼意義。語家如果不合作，陛下照樣不會手軟。”
    “你聽我把話說完。莫家的根基是難以動搖的。因此這麼小的一個案子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影響。要將他連根拔掉，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最重要的是，你知道這樣的家族，他的命脈在哪嗎？——他們的家主，一旦我們將莫紫皇定罪，並且將他抓起來，莫家自然回倒。”
    “那麼你所謂的更多的證據要怎麼找呢？”
    “那當然得慢慢找了。”我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樣子。
    “語離陌……”雲洛水似乎氣得聲音都在顫抖了。
    “嗬嗬，別生氣嘛。語家可以和陛下合作，但是在完全有把握之前，我們不會公然背叛莫家。希望你將這個轉達給陛下。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們以‘不清楚交易軍火的人員受誰指使’而結案，並且盡早將那些人處理掉。”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陛下會聽我的。”我拿出自己的家族徽章，放在桌子上，“請把這個交給陛下。”
    他怔怔地看著我，良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我滿意地笑笑，離開了那間窄小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