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學校門口！”裴奕奕一下跳過三級台階，楊一帆覺得自己快被這兩個人拉斷了，同時一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近。
    快來到校門口的傳達室，楊一帆看見十幾個學生圍在傳達室旁邊的小黑板周圍。他的心一揪，仿佛已經看見了即將到來的厄運。
    穿過人群，果然淡綠色的信紙，六張整整齊齊貼在小黑板上，在黑板剩餘不多的地方還用黃色的粉筆寫著自己的名字，甚是顯眼。楊一帆僵在原地，“完了”，此刻他腦中隻剩下這兩個字。
    裴奕奕率先衝上前開始試圖撕掉這些用膠水緊緊粘在黑板上的信紙。白立軒一語不發，他看了看楊一帆蒼白如紙的臉，也跑了過去。
    人越聚越多，紙卻依舊沒扯下來多少。人們議論著，楊一帆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一般站在人群中。
    “同性告白嗎？咦，真時尚啊！”
    “是被人惡作劇了嗎，這招真狠啊。”
    “你沒看信的內容嗎，很感人呢！”
    ……
    楊一帆真想一頭撞死在黑板上算了，他想不通方照南為什麼會這麼做，他不相信那個人會這樣對自己，這一點更讓他傷心。
    “媽的！”白立軒從一個圍觀者手中搶過了一瓶礦泉水，潑在了黑板上，然後玩命的使勁用手，用瓶子去刮，這才起了些作用，終於將信紙刮的什麼也看不清了。
    看著黑板上殘留的字跡不清的碎紙片，和地上的碎片，楊一帆心痛不已，這可是自己花了一周才寫好的信啊！此刻竟然還會去可惜那封信，楊一帆的心刺疼刺疼，但他卻沒任何想哭的感覺，隻覺得胸悶頭暈。
    裴奕奕從傳達室拿來了簸箕，將黑板上殘餘的部分清除幹淨，拉著楊一帆走出人群。在人群的外圍，楊一帆看見了方照南，他還是像平時一樣一副置身世外的表情。楊一帆正想說點什麼，白立軒卻推了自己一把，率先走過去。
    “下午，我們談談吧！”說過，白立軒就轉身回來，和裴奕奕幾乎是架著楊一帆離開人群，向學校的後操場走去。
    “別再拉我了，我不傻，不會幹傻事的，怎麼可能當場和他爭執。”楊一帆將兩人甩開。
    “你還不傻，你到底瞞了我們什麼，說清楚！貼在那裏的是什麼！”白立軒幾乎是吼出來。
    “你們倆都別激動，馬上就到桃園了，那裏人少，我們去那裏說。”說罷，裴奕奕攙上楊一帆，往桃園走去。桃園是學校後操場邊的一個小花園，黃昏時學校裏的情侶常喜歡去那裏花前月下，中午則一般沒什麼人，是楊一帆三人聊天常去的地方。
    楊一帆坐在水池邊，低頭沉默；裴奕奕乖巧的坐在他身邊也是出奇的安靜；白立軒則站在樹下，雙眼盯著楊一帆，“你還打算什麼也不說嗎，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才能幫你啊！”，說著，雙手緊緊握住楊一帆的肩膀。
    “啊！小白，你的手！”裴奕奕忽然喊著跳了起來。
    楊一帆低頭，白襯衣肩部的袖籠處有點點血跡，而白立軒的手指磨破了好幾處，有的連指甲都劈了。
    “小白，怎麼弄的？”楊一帆抓住白立軒的手。
    “沒事，可能是剛才刮那幾張紙時弄的吧。”白立軒把手從楊一帆那裏抽回來，看看自己手指，笑的很自然，仿佛真的沒事一般。
    “嗚……”裴奕奕實在忍不住，扭過頭哭了起來。
    “別哭啊，真的沒事。想當初我練習跆拳道，受得傷比這還重，你們又不是沒見過。沒事啦，男人嘛，這點小傷！”白立軒扭過頭，給裴奕奕一個笑臉，奕奕卻哭得更凶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小白……”楊一帆用手扯著白立軒的衣角，忍了好久的淚終是留了下來。
    “怎麼你也哭了？”白立軒有些哭笑不得，“唉，你倆別哭了，真的沒事呢！”
    “怎麼可能沒事，指甲都劈了，你怎麼不小心點呢？”裴奕奕一邊說，一邊抹淚，淚水一大顆一大顆從明亮的眼中湧出。
    “唉……我下次會更小心的。別擔心，不管它，過幾天自己就好了。而且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白立軒想拍拍裴奕奕的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縮了回來。
    “嗯。”裴奕奕轉頭看著低頭沉默的楊一帆，恢複了常態，衝著一帆的腿狠狠就是一腳。
    “噢！”楊一帆被踢得不輕，“我……”
    “你什麼？快說清楚！”裴奕奕說著又是一巴掌，打在了楊一帆的脖子上，這次一帆隻是悶哼一聲。
    想張口，可是再看看小白受傷的雙手，話還沒說出，淚水卻先不聽話的流下，以後會怎樣，被同學取笑，或是更糟……
    “怎麼又哭了，你是男人不是，我又打的不疼！”裴奕奕有些著急，抬手又是一巴掌，卻被白立軒擋住了。
    “小白？”
    “讓他慢慢說，別逼他了。”白立軒放開裴奕奕的手，坐在楊一帆身邊，沒再問什麼。
    “唉……”一邊歎息，裴奕奕也坐了下來。
    “都是我不好……”楊一帆終於是理清了混亂的思緒，就像小白說的，隻有趕緊說出事實，事情才有挽回的餘地。
    “原來如此，你怎麼不早點和我們商量呢？”聽過楊一帆的話，白立軒的心更是沉重了，自己是不被一帆信任的人嗎，他想問卻無法問出口。
    “你是白癡嗎，搞什麼清純告白，傻瓜嗎？”裴奕奕站起身，用力踢飛地上的石子，土塊。
    “是，我是傻瓜。可是我實在沒辦法這樣下去，我總是一個人，我也想找到一個愛我的人啊！”楊一帆滿心的委屈——裴奕奕自小天生麗質，即使性格火爆些身邊也從來不乏追求者，初中時的哥們李鴻昀更是從初一起就開始單戀她；小白更不用說，別說女生喜歡，初二時還有外校的高中男生來告白，現在更是和高二的學姐曖昧不清，而自己呢——沒什麼人注意的凍貓子，長相平平，學習一般，喜歡的人又公開自己辛辛苦苦才寫成的情書。方照南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呢，他想問卻沒臉問出口。
    “一個人？你總是一個人？那我和小白呢？我們倆就不是人嗎？”裴奕奕原本憤怒的表情消失了，失望的心情從語氣中就聽得出，更別提她睜大眼睛望著楊一帆的表情，惹人憐惜。
    “我不是這個意思，奕奕，你知道這不一樣？”楊一帆忙說。
    “怎麼不一樣？我不知道……”裴奕奕聲音很小，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奕奕！”楊一帆本是打算去追她的，卻被白立軒拉住。
    “別追她了，讓她靜靜也好。”白立軒看著裴奕奕遠去的身影，他知道奕奕是希望一帆去追他的，這個女生一直對一帆都很任性。平日不說什麼，可是現在讓奕奕留在這裏也隻是添亂，更何況此時白立軒覺得隻有自己一人陪在一帆身邊就可以了。
    “我的話傷到她了嗎？我不是那個意思。”楊一帆有些猶豫。
    “我明白的。裴奕奕太任性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想下午該怎麼麵對同學。”
    “嗯，謝謝你，小白。你每次都這麼理解人，我卻總是給你帶來麻煩”
    “沒關係的。我下午會找方照南問問情況，要是其他人問，就一口咬定是別人的惡作劇，隻能先如此了。”白立軒看著眼前完全信賴自己的楊一帆，其實他又何嚐不傷心呢？就算自己對一帆再好，一帆還是會覺得孤單，這種挫敗感白立軒無法說出口，而這種時候裴奕奕總是衝在前麵，從另外一個層麵上可以說裴奕奕總是在充當自己的炮灰。
    “問什麼？你去問他什麼？”一聽到方照南的名字，楊一帆就慌張起來。
    “我覺得不像是他做的。”
    “你也這麼想？我想不通，方照南不會這樣對我的！”
    看到一帆說著對方照南的信任，白立軒有種恨意，這種感覺之前也讓他自己很是驚訝，他想這是對於自己朋友的責任感，因為方照南怎麼看都不像好人。“我沒說我相信他。隻是放學前他都在教室，應該沒什麼機會出去貼信紙。或許是別人幹的，但信在他手裏，和他也脫不了關係。好了，我會查清楚這件事的，不管是誰害你，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去吃午飯吧，你應該也餓了。”
    “還是先去包紮你的手吧!”看著一帆關切的神情，白立軒覺得心情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