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流逝月 第七十節 行為有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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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院裏有一個單獨的小樓,每天都有十名侍衛把守,今天這“寒夜樓”的守衛卻隻有六個人,因為有四名調給了葉流雨。葉驚鴻聽了回報,沒有任何不悅之詞,隻是微微一笑。雖然他不上朝,但每天的事務還是很多,但大多時候,他都安靜的聽著各方傳來的消息。
勢力與勢力的糾纏必然會引來局勢的變化,何況戶部的漏洞在沈雲澤不移餘力的盤查下,終於被他撕開了口子。所以當他練完武,走進“寒夜樓”時,書桌上已經堆了高高一疊的信件,他伸手將信一封封的打開,細閱之後才放進抽屜裏。
樓裏一個資曆甚長的幕僚麵有憂色的道:“世子殿下,晉王現在已經查到戶部侍郎的頭上,再被他抓到線索,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都要浮出水麵。”
葉驚瀾嗯了一聲問道:“墨王府近來有什麼動靜?”
那幕僚怔了怔答道:“墨王世子李恒軒近日納了一位妾氏,聽說那妾氏已經懷有身孕,墨王爺為此大為惱火,但墨王世子還是不顧反對大擺宴席,邀請了很多王宮子弟、名門大員前去。”
“納妾?”葉驚瀾一笑,吩咐道:“宴席到場的人員名單呈給我。”他用的不是詢問的句式,定王府的消息網前身由葉青林構建,到了葉驚瀾手上,進行了很多改良,網絡覆蓋的範圍也更為合理。
幕僚想了想,從書架上拿出個卷軸,遞給葉驚瀾。葉驚瀾攤開卷軸,反複的琢磨著名單的成員,幕僚見他如此重視,問道:“這名單裏可有什麼特殊的人?”
葉驚瀾將目光落在一個人名上,都察院都禦史楊豈,他指著這個人名道:“找個機會,你去給都禦史楊大人送份薄禮,附上我的名貼。另外請他不要擔憂,都察院監察六部百司,職責所在,定王府自當不會與他為難。”
幕僚即使心中不明白,也不能問。他的這位主子,從來不會向下麵的人解釋自己的行為。葉驚瀾想了想又問道:“墨王世子收的妾氏叫什麼名字?”能讓堂堂墨王世子興師動眾的人,是值得好好計較一番的。
不過幕僚的話更證明葉驚瀾的猜測是正確的:“名字叫秦玉,自幼父母雙亡,沒什麼家世背景,自小就被墨王世子收到房裏,很得世子的寵,他房裏大大小小的事務,都交給秦玉在處置,秦玉也受拾的很妥貼,如果不是家世薄了些,就是墨王妃也當得。”
那幕僚把話說完後,還頗為古怪的看著葉驚瀾,他的這位主子性格謹慎內斂,少見喜怒,其他家成年的皇子皇孫無不妻妾成群,隻有他年紀過了二十,仍然隻收了個林懷夢在身邊,那還是出於利益的原故。外界對此多有揣測,葉驚瀾也多是付諸一笑。
葉驚瀾哪裏知道自己部下的心思,七拐十八彎後,繞到十萬八千裏之外,不過提到內府的事務,他倒是想起件事來:“你去吩咐唐順,除了朝堂的政務外,以後‘離院’的內務一律回稟了雲瀾郡主後才能處置,不用再向我稟告。”
“啊?”幕僚也是久經沉浮的,但這命令實在荒唐的很,他一時半會真找不到反駁的言詞。皇族內府的事務曆來是由皇族妻妾的正房統管,雖然葉驚瀾尚未娶妻,但也還有個侍妾,怎麼也輪不到葉流雨,這不但於禮不合,甚至會引來很多流言蜚語。
當下正僵持著,恰巧碰到楊閱推門而入,他聽了葉驚瀾的吩咐皺眉道:“此事不可!”
葉驚瀾示意幕僚退下,臨走的時候依然道:“記得去跟唐順說。”
幕僚無奈之下領命,走之前還不忘向楊閱使了個眼色,希望這個葉驚瀾的首席重臣能說服自家的主子。楊閱皺眉看著他:“你不覺得你這幾天的行為很失常嗎?”
葉驚瀾不禁莞爾說道:“我不覺得自己有失常,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楊閱雖然出身顯赫,但到了定王府後,就始終以葉驚瀾的幕僚自居,從不曾失了對其的禮數。楊閱的神色立時緩和下來道:“才初見麵,你就將禦賜的免死玉佩給她,雖然被葉流雨退回,可是你還是讓她住進離院,現在又將離院的內務管理權給她,你有沒有想過,她今年隻有十三歲,還隻是個孩子,你憑什麼認為她能執掌這一切,何況你給她的信任未免也太大了。”
葉驚瀾看著楊閱,他的這位好友總是用輕浮的舉止去譏嘲世間的所有事物,對到手的名利不屑一顧,這樣的爭執好像隻在數年前的那場變故時見過,他送當時傷痕累累的楊閱回楊府,楊閱和楊宰相毫不避諱的絕裂,從此住進定王府。
“為何問我?你不是也想保護她嗎?”葉驚瀾說道。
楊閱立時語結,好半天才悶悶的吐了口氣道:“如果你是因為她是你妹妹,恰好又很喜歡她,所以對她這般信任,那麼我想要告訴你,她有可能不是你的妹妹。”
葉驚瀾挑起眉,銳氣四溢:“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閱怔住了,接著輕笑出來,神情間的凝滯一掃而空:“原來你知道。”接著道:“是你妹妹葉流風在學堂探底時,被我知道的。”說完又將學堂的事說了一遍:“流雨雖然彈得一手好琵琶,但從來沒有辦過什麼生日宴,你父親定王更不曾參加。”
葉驚瀾道:“這麼說流風和流華都已經知道了?”
“應該是知道了,但令我好奇的是,她們並沒有當場揭穿。”楊閱玩味的道:“不愧是定王的子女,個個生的沉穩老道。”
葉驚瀾不以為意的道:“有些秘密隻有在最適當的時候揭露,才會有出奇不意的效果,流雨不是也沒有驚慌嗎?”
“是啊!是啊!你那個妹妹還擺了我一道,我都上當了!”楊閱看葉驚瀾疑惑的表情,又把後來他招暗影準備調查葉流雨的事說了一遍。葉驚瀾聽著,淡淡的愉悅從唇角瀉出。果然是像她會做的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楊閱不解的問道,葉流雨是庶出的女兒,自然與謫親子女不親近,葉驚瀾自是也與她不熟。
葉驚瀾不置一詞,門外的侍衛走進來,跪在葉驚瀾和楊閱身前道:“啟稟主子,派往雲瀾郡主處的奴才已經回來了,所有郡主以前的手跡都已經消毀。”
楊閱恍然大悟,人的相貌可以改變,但字跡卻是不能做假的,即使是刻意的模仿,也是會有蛛絲馬跡可尋的。葉驚瀾依然沒有什麼表情,淡淡的揮手摒退侍從,楊閱是僅次於葉驚瀾的半個主子,所以侍從才沒有避嫌,自然也談不上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