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驚瀾乍起 第二十三節 一把傘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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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驚瀾淡然的看了她一眼道:“有事?”他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他希望她能親口說出來。
“奴婢想出院一趟,把手頭的事轉交出去。”葉流雨小心的措詞。
葉驚瀾點頭道:“也好,要多長時間?”
葉流雨算了算時間,也不知道這個時代是怎麼算鍾點,隻能答道:“午飯過後。”葉驚瀾沒追問,令她鬆了口氣。
“你到帳房取一百兩銀子給阿雨,算是她預支薪俸。”葉驚瀾是對唐順說的,即而又神色自然的對葉流雨道:“中午不要在仆人房吃東西,我會差人送吃食過去,你身子才剛好,飲食要注意些。”
說完又吩咐唐順去拿把遮陽用的傘,要葉流雨帶著,絲毫不理會一幹仆從下巴掉下來的表情,他堂堂定王世子何時對人如此關懷入微過?連帶著唐順更加慎重,親自接過傘,捧到葉流雨麵前。
葉流雨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感性的人,可是葉驚瀾的舉動,就仿佛一滴熱油滴在她的心裏,滾燙的刺痛她早就麻木不仁的心,但最終她隻是一笑,虛扶著身子向葉驚瀾道謝。
與她情緒相通的葉驚瀾感同身受她心底的壓抑與痛苦,他朝葉流雨伸出手,葉流雨怔了怔,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她沒忘了自己的身份,隻是垂著頭,假裝沒看見葉驚瀾伸出的手。
“阿雨!”葉驚瀾的聲音很輕很低,似乎還挾著一種莫名的歎息。
葉流雨的心忍不住顫動,突然感覺到一種未知的危險,她禁不住朝後退了一步。
葉驚瀾深黑的眼中泛起笑意,可惜低著頭的葉流雨並沒有看到他稍縱即逝的驚豔。
“走吧!”葉驚瀾也不強逼她:“練武場在‘離院’大門附近,我們一起走。”
葉流雨鬆了口氣,唐順則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瞪著葉流雨。葉流雨苦笑的跟著葉驚瀾出了大門。經過烈日的烘烤後,今天的天色難得的出現淡淡的陰涼,葉驚瀾一襲寬寬的袍子,敞開的衣襟,露出白色的裏衣,看來閑適飄逸,他走的很慢,葉流雨跟的也不甚辛苦。
“阿雨,不要跟沈雲澤走的太近。”葉驚瀾說道。
葉流雨對他突兀的話感到意外,但沒有生氣:“奴婢和晉王隻是初識。”
葉驚瀾滿意的點點頭,對聰明人說話總是不需要太多言詞的,隻是這樣多少讓他感覺失了趣味,他繼續說道:“他送你的斷笛能給我看看嗎?”
葉流雨看著站在眼前深不可測的男子。葉驚瀾毫不諱言的說出,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坦然的擺在葉流雨麵前。葉流雨反而感覺到一絲震顫,他終是太過危險!
葉流雨沒有忘記,沈雲澤是個身懷武功的練家子,能瞞過他的耳目,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葉驚瀾輕易的做到了。葉流雨將笛子取出來遞給葉驚瀾,他若要看的東西,恐怕沒有人能阻止,於其讓他動用手段,還不如直接給他瞧個清楚,看個明白。
葉驚瀾看著她清澈的眼,沉默的將她遞來的東西推開:“你若不願給我看,我就不看。”
要看的也是他,現在不願看的還是他。葉流雨疑惑的收回笛子。
“阿雨,試著把我當成……可以信任的人,或者是親人,你的哥哥。”葉驚瀾歎息。
葉流雨微微一怔,以葉驚瀾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底細,終是她太過天真!隻是他的話充滿誘惑,前世的顛沛流離,讓她對親情充滿渴望,否則她也不會孤注一擲的隻想救回自己的母親,然而她已經不敢再去信任何人。
葉驚瀾深吸了口氣,認識葉流雨以來,他頭一次感應到強烈的渴望與孺慕之情,這種感情很羞澀,很惹人,幾乎讓葉驚瀾失去理智,隻想摟她入懷裏。繼而又是鋪天蓋地襲卷而來的悲傷與絕望,那是將所有人隔絕在外的決絕,是一種隻對自己的淩虐與殘忍。
過了很久,葉流雨才敢迎視葉驚瀾的目光,恰似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求生的浮木。她喃喃問道:“哥哥?驚瀾?”
那聲音像把重錘打在葉驚瀾的心裏,葉驚瀾執起她的手,看著葉流雨:“阿雨,過去發生什麼都讓它過去,你還有以後,讓我陪著你。”
葉驚瀾握著葉流雨的手,有力而溫暖。她可以還有以後嗎?曾經葉流雨也希望有個人告訴自己,她還有以後,她還有未來!
她能再次投生,再次活過,糾結的過往與不可置信的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鏡花水月的不真實,如果是夢,她願意長睡不醒。她緊緊握著葉驚瀾的手,再也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