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催花未歇殘紅舞 不忍覆餘觴  楔子 悼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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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是夜黑雲遮日,風起葉旋,寂靜如斯。
    驚恐之鳥已去,蟬鳴蛙噪亦絕,飛舞的楓葉印染著駭人的血紅,周旁樹木或折或朽,昭示著殺戮過後的蕭敗。
    半折的楓木橫亙在地上,一白衣女子無力的靠著楓木,麵色如衣,愛憐的撫著懷中已無氣息的黑衣男子,輕聲呢喃:“漓,睜眼看看我啊,蓮若在這裏…求你,為我活過來,求你…”
    說著,眼淚潸然落下,落在懷中男子毫無血色的麵頰,又仿佛擔心低落的淚會有礙這絕美的容顏,急忙拂袖替他拭去。
    一邊寵溺的整理著他的發,道:“瞧你睡的如此的深,連蓮若都叫不起你呢。”
    “蓮若,離開他。”站在對麵的紫衣女子命令道。
    “不。”
    “他是叛徒,是他讓蓮宮慘遭滅門。”紫衣女子怒聲喝道。
    “蓮宮。江湖。殺戮。這些又於我何關。”白衣女子笑望著懷中的人,仿佛整個世界裏隻有他們兩人的存在。
    “我隻知這是最疼我的師兄。會哄我開心,幫我受罰,甘願用生命守護我的師兄。”白衣女子轉而抬頭將陰冷的目光射向前方,緩緩的吐出幾個字:“而你,卻殺了他。’語氣平淡似水,聽起來卻刺人心骨。
    紫衣女子身形一顫,無奈道:“醒醒吧,蓮若,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他若自尋死路我又怎救得了他?”
    “若真心想救,以你的能力,又豈非無法?”
    “但是他該死。”紫衣女子平靜的像敘述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
    “你是瘋子!”
    被喚作蓮若的白衣女子猛地抬頭,眼裏的寵溺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望的憤怒,她放下懷中的男子,一步一步逼向前來:“師父,恕我在最後叫你一聲師父。你說錯念在漓,你又何曾時時聖賢?若這天下犯過錯的人都要如此被懲罰,這人間,怕是要死絕了吧!”聲聲冷笑寒如冰棱。
    “蓮若……”
    “剛才的最後一聲師傅,你我已恩斷義絕,斷發之盟,便是將這18年的養育之恩也一並還了與你。”說著,手起刀落,飄卷的青絲已削至及肩。
    “何以如此啊……”,紫衣女子咽道,右手輕輕抬起仿佛想接住幾縷下墜的黑發,最終仍是徒勞。
    “好一個何以如此。”蓮若擎起手中的軟劍直指紫衣女子的咽喉,大聲質問:“何以如此待他,何以如此待我?”
    戾氣重至使身後的沙石都迸散開來。
    紫衣女子道:“罷了,一切皆為孽,若如此能讓你好受些,我也算無憾。”
    “你以為我不敢嗎?”蓮若說著又將劍尖向前一寸,持劍的手卻言不由心的不斷顫抖。
    紫衣女子看著蓮若,突然舒心的一笑,輕輕移步,還沒等蓮若反應,手中的劍便刺進紫衣女子的咽喉。
    “你?…”蓮若皺起眉心,不可置信的看著師父,手中的劍再持不住,自掌心處滑下,劍鋒還印著滴滴的鮮血,隨著劍的墜地,血液染花了地上枯敗的秋葉。
    咽喉處一陣錐心的疼痛,紫衣女子緩緩跌坐在地上,艱難的喘氣,視線所及,卻見蓮若腳步微微踉蹌,接著便有鮮血從眼前滴下。
    “這是……”紫衣女子費力的抬頭,隻見蓮若嘴角正在不斷的溢出血來,臉上卻掛著釋然的微笑,這笑綻的絕美,似要與天地都爭輝了去,也綻的絕望,讓人至痛至傷。
    “蝕心毒?”紫衣女子顫聲問道。
    “正是。”
    “為何你還是如此不放過自己啊?”紫衣女子血中帶淚。
    “師兄若故,蓮若豈能一人獨活。”蝕心毒的毒性如此之強,以至於她每說一句話都有血從嘴角益處,甚是痛苦。
    紫衣女子滿臉盡淚,揶揄了許久,終於道:“若知為娘的死也不能化解你的仇恨,讓你重新生活,為娘何不又想護你一生?”
    “你說什麼?”蓮若不禁收起笑容,下意識的低頭望向這垂死之人,心裏竟有一絲動容,畢竟是自己的師父啊。想到這,連忙別過頭去,生怕一時的心軟。
    紫衣女子費力的動了動,卻因動作過大又噴出一口鮮血,她穩了穩心神,像是到了告別的時刻,嘴唇輕啟:“不要恨我,孩子,你叫了18年的……師父,其實…是…生你養你…的…”
    畢竟劍傷淩厲,一劍既可封喉,紫衣女子雖用內力暫時壓住這劍傷的致命性,但也隻是片刻,終因體力不支而氣絕。
    “娘…娘親?…”
    想到這,蓮若俯下身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自己叫了18年的師父,這鼻,這眼,這眉心相同的蓮花印,甚是那樣的脾氣秉性……,為何自己從來不曾想到?
    母親…
    自己竟然親手殺死了……母親…
    蓮若木然地起身,走到黑衣男子身邊跪下,哭泣的絕望。
    漓,我剛剛失去了你,又親手殺了我的至親,這便是最後得來的結果嗎?
    為何天下如此眾眾,偏偏挑了我來承受這一切?!
    ……
    或許這一切的怨果我才是因,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寧可你討厭我,甚至不認識我,起碼這樣你不會因我而失去生命。
    母親也是。
    可是現在你躺在這,叫我如何重新來過,教我如何甘心?
    蓮若輕輕抱起黑衣男子進自己的懷裏,嘴角的血溢到了男子額頭也不再在意,她隻是仰望這楓葉飛旋的天空,絕望的哭喊,似要用盡自己的最後一分力氣,似要讓那天都記住這聲音。
    我不甘心!
    教我如何能甘心!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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