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我們住在酒店，過兩天要去香港。”Ray摟著Sherry一臉幸福的模樣。
    我搖頭：“看來真是‘順道’看我呢。”
    “嘻嘻，隻是不好意思打擾你玩師生戀而已啊。Sherry，我們先撤。Justus，bye。”說完，ray就拉著Sherry揮手作別。
    我無奈地揮揮手，每次這家夥總是隨性而來，隨性而去，真是瀟灑呢。何時我也能如此呢？攜一知己笑傲江湖？想到這兒，我不禁笑出聲。
    “你怎麼了？”顧哲好奇地看著我。我忙著擺手：“沒事兒。”
    他這才想起什麼一般地拍著自己的腦袋：“糟了，下節課是大學物理，簡教授的課！”然後像火箭一樣衝了出去。
    又留下我一個人了，雪花好像又開始飄了。我正傷感，顧哲又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非常不解：“聖誕節一起過！等我的電話！”剛說完又迅速消失。我不禁路出微笑，也許我並不是一個人。
    那個黑色的影子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我應該告訴他，簡教授是我殷爸的舅舅麼？哈哈，隨便去了，這樣也好。
    走進秦音的辦公室，隻看見他在輪椅上看著窗戶發愣。
    “嘿，怎麼了？”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秦音似乎知道我來了一般對於我的突然出聲並不驚訝，他皺著眉：“金森回來了。”
    我拿起桌上的書隨手翻閱：“那不是很好麼？他找你了？”
    “他說要重新開始。”
    我凝視著秦音沉默的側臉，突然覺得心疼：“既然兩個人都放不下彼此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當然我也知道，很多東西並不是說說就可以那麼輕鬆的，尤其是感情。你們之間有著那麼深的感情卻被迫分離，現在有了反抗的能力，為什麼不全力以赴？義無反顧地去尋求愛情，並不僅僅是年輕人的權利。”
    秦音歎了口氣：“我是個殘疾人，要不是你的關係，我現在不可能在M大教書，甚至成了教授。也許我連在M大念書都做不到。”
    “你做得很好，雖然機會很小，但是大家都認同了你。如果你沒有能力，就算是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也無法幫到你。念書的時候你就是非常出色，後來工作，很多人都誇獎你呢。你付出的比別人更多，你有權利獲得本來就應該得到的回報，包括愛情。”我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睛，仿佛一瞬間看見了十二年前的秦音，絕望、哀傷之中夾雜著堅強，很矛盾的詞語，卻溶於一身。
    秦音還是笑了：“殷雨，你真的是個曆史助教麼？”
    我點頭：“當然，我還是秦教授的心理輔導員。”
    晚上，我走到家門口就看見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看著瑟瑟發抖的顧哲，我有些感動，趕緊拉著他進去：“怎麼在這等，給我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外麵也許能見著你。”顧哲的鼻子通紅，不停打著噴嚏，眼睛也是淚水漣漣，像隻委屈的小兔子。
    我不顧形象地大笑，轉身打開暖氣，泡杯熱茶。
    “我準備大四下學期搬出來住。”顧哲一邊喝著茶一邊和我說。
    我點點頭：“出來也好，找工作方便。”
    “嗯，殷雨。”顧哲似乎對我有些不滿，“我是說我們一起住。”
    我看著顧哲：“為什麼？我在自己家裏住得好好的啊。”
    顧哲難過地撇撇嘴：“我們不是在交往嗎？同居不過分吧？你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房子，我不放心。”
    我笑了：“好啊，反正這個房子我父親是不會給我的最多隻是借我住而已。房子你找，房租我出一半。”我們是對等的，首先就是經濟獨立，我似乎對於凡是扯到金錢的問題都有些怕了。這樣對誰都好。
    顧哲皺眉，沒有說什麼。
    “怎麼了？”我有點擔心。
    “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少了什麼。”顧哲的話語讓我不知所措，少了什麼？少了什麼？
    “別想了，想不出來還傷腦子。”我低聲說。
    “殷雨，我覺得雖然你接收了我，但是卻也沒有完全接受我。”顧哲的眼睛很明亮，卻讓我覺得無處遁逃。
    我無法開口反駁些什麼，沉默，可怕的沉默。
    “你離開學校以後，我以為你會立即回家，可是你沒有。我在這裏等了你兩個半小時。”
    顧哲不停地說著，我卻沒有開口的欲望，甚至連聽的欲望都沒有。
    “你能告訴我你去了哪裏嗎？”顧哲執拗的樣子，讓我有些憤怒。
    “那是我的事情，你不可以這樣幹預我的生活，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人會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別人，更何況，相信彼此是交往的第一步不是嗎？既然你連信任我都做不到，那麼其他的也沒有意義了。”說完，我就轉身上樓，不理會身後人的一切。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愛顧哲，這是我清楚的事情。
    但是，好感這種東西還是存在的。
    我總覺得我們可以繼續保持這種不冷不熱的關係。好吧，我承認比起情人，這樣看起來更像是朋友。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夠愛人。
    付出了感情，理所當然地希望得到回報，可是我卻覺得無力。
    也許，我應該狠狠拒絕顧哲，他還是個孩子，雖然我隻比他大三歲，但是就社會經驗而言，我比他大了將近十八年。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顧哲早就沒有了蹤影。
    我揉著太陽穴，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記得欠費停機了才對。
    “喂。”我有些鬱悶。
    “是我，安恒。”
    我驚愕地不知道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我很奇怪。
    “是Aaron告訴我的。”
    “那個八婆。”我惡狠狠地罵道。
    “嗬嗬，殷雨，你變了。”安恒笑了，我卻笑不出來。
    “怎麼變了？”放眼窗外，一片素銀色。
    “以前的殷雨優雅，溫和，即使被人惹惱也不會發脾氣，更不會說自己的朋友是‘八婆’。像個江南翩翩公子。”安恒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蕩，我卻從未料到從前的我在他的心裏是這般模樣。
    “不是勾欄院的頭牌麼？”我竟然這樣對安恒說，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料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這樣的諷刺的話語，不是殷雨會說的。
    “對不起……”安恒低低的一聲之後，是一陣忙音。
    我被弄糊塗了，怎麼會這麼突然呢？
    突然打電話，突然說“對不起”，突然掛電話。
    為什麼這麼突然呢？在這個冬日裏，我感到了以前所未有的寒冷。
    從小生活在Boston和Ottawa，照理我不是怕冷的，尤其是Ottawa的氣溫跟哈爾濱似地。但是，我發現無論怎麼努力，我還是無法使自己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