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問卦
    “不要去林子裏，不許亂跑。”瀟笙邊換著白衣，邊說到。
    “阿雲，你要去哪裏？”阿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瀟笙。
    “出攤，不然喝西北風餓死啊？”瀟笙隨手挽了個發髻，一根原木色的簪子輕鬆的穿了進去。
    “阿雲，能帶阿呆一起去嗎？”阿呆看著瀟笙，眼裏盈盈點點帶著點祈求的感覺，像是粘人的小孩不想離開父親一樣。
    “不能，你自己在家呆著，把水罐裏的水都打滿。”瀟笙整了整衣服下擺，又抖了抖寬大的衣袖。看著姿態端莊，轉身抓起了靠在窗子上寫著“看相算卦”的灰藍旗子。
    “好吧。”阿呆的語氣中滿是失落，眼神像是一隻失望的小狗，語氣中竟還帶著點委屈“阿雲，什麼時候回來？”
    “說不準。”瀟笙隨口答道，但看見阿呆那種帶著期望的純真眼神便忍不住改口道：“天黑的時候吧。”
    瀟笙在阿呆的目光中，走了出去，走出很遠身後的人好像還呆立在那裏看著自己。瀟笙沒有回頭，但是這種有人等的感覺，也還不錯。
    瀟笙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了豐都，出發的時候朝陽還帶著幾分清冽爬上山頭，此時已經豔陽高照，掛在正當空。
    瀟笙照例坐在雞圍的對麵，瀟笙對鬥雞沒有興趣，覺得有些無聊便隨手用龜殼打卦。
    一雙黑色的錦靴緩緩的停在瀟笙的麵前，與此同時，三枚銅錢已落，卦象已成：大凶！
    “先生可會占星？”瀟笙頭頂傳來清冷中透著狠戾的聲音，那語氣明明很輕很隨意，卻給人一種陰沉的寒意。
    無需抬頭，瀟笙就能感受到那人冰冷的殺意和滿身的肅殺，就算化作飛灰瀟笙也不會忘記他的聲音。
    瀟笙暗暗咬緊了後槽牙，抬頭時臉上已經掛上了殷切的笑，淺棕色的眸子裏映出一張時常出現在他噩夢中的臉：“瀟某隻是一介凡人，怎敢妄推天機，隻是略知一二罷了。”瀟笙語氣如常，平靜的答著。
    時過境遷，上次見麵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那時自己不過是個四五歲的頑童，相貌與現在有很大出入，他還是那副樣子，紅衣血染，隻是鬢角添了兩縷銀發，他不可能認出現在的自己，瀟笙看著他，笑著，露出和街邊小販似的笑容。
    男子野狼一般散著寒光的眸子幽幽的對在了瀟笙帶著笑的眼上，聲音陰惻惻的響起，動作輕柔，從緋紅的衣襟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瀟笙的麵前：“昨夜星象如何？”
    “紫薇星明，主我主福澤無雙；夜郎星動，主萬事順意。在下才疏，隻能通曉一二。”
    紅衣男子低頭看著他，眼中晦暗不明，半晌，露出個有些古怪的笑容，腳步極輕踱著步子離開了。
    看著他背影，瀟笙的嘴角慢慢冷了下來，淺棕色的眼眸冰冷中似乎帶著點微怒，沒有人聽見他的一聲輕歎：“蚍蜉撼樹，談何容易？”
    纖細的手指捏起那枚白花花的銀子，對著光照著，在他的左眼上落下一個元寶型狀的陰影，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帶著些釋然又帶著些輕蔑的諷刺。
    旁邊路過顫巍巍端著破碗的老婦，瀟笙玉臂輕揚，一枚白花花的銀子落進破碗之中，發出脆響，在碗中轉了一圈停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