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粵很明顯的愣了一下，說道：“直覺倒是挺敏銳，我以為我並沒有表現出很情緒化的樣子。”
    “確實你說話的語氣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隻不過這是你第一次表現出對格雷澤的不滿，方敬和你說的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嗎？”
    張粵搖頭道：“也不是什麼秘密，官方早晚會發布消息的。方敬說他之前參加了一個麵向所有社區管理者的會議，會議提出為了節約格雷澤上的成本，減少軍方人員的流失，有效收集舊地球的資源，地球聯邦決定擴招平民，年齡從一開始規定的16—55歲，放寬範圍到16—65歲，免費領取食物的年齡調整到6歲以下兒童以及70歲以上的老人。”
    夏歲一怔道：“這……老年人口的年齡提高了？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張粵道：“我們猜想官方的這個舉措可能有兩個意圖，第一點他們可能想要深入到礦產資源豐富的地區，進行人工開采礦產，不過這些地區往往是高等級生物聚集地區，危險程度很高，第二點希望是我們想多了，現在官方似乎在有意調整人口基數，縮減老年人口數量，畢竟他們現在所創造的價值和消耗的資源不成比例。”
    張粵的解釋得很直白，夏歲聽懂了，就像傑米說的，無法創造價值的兒童和老年人就是社會的負擔，就像熱氣球需要保持在空中飛行的高度拋棄一定數量的壓艙物一樣，為了能夠節省格雷澤上麵的消耗，垂暮的老人就成了首先被拋棄的對象。
    這個消息太殘酷了，老年人曾經也為這個社會的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到了安度晚年的時候，整個社會卻把他們視作負擔。
    越是了解格雷澤的現狀，越是感覺到絕望。
    夏歲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沒有其他更好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嗎？”
    張粵無奈道：“你這幾天在格雷澤上麵看到的一切不是給了你答案了嗎？物資和能源的消耗已經讓整座堡壘吃不消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整個人類都得一塊共沉淪。方法你也說了，返居地球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提議，問題是你要如何說服決策者們改變他們的想法，支持這個計劃，畢竟實行這個計劃就意味著需要投入大量的成本，比如時間成本，人力物力成本，然而所獲得的回報是無法預估的，很有可能這個計劃會以失敗告終，那個時候人類的處境會更艱難，這些你都考慮過嗎？你現在估計連陸昂他們都說服不了，他們和我一樣是長年和地麵生物打交道的人，他們知道地麵的環境有多複雜，那些生物有多危險。”
    “……”
    夏歲被說得啞口無言。
    張粵繼續說道：“我本來打算讓你在格雷澤上安穩度日的，但是地球聯邦的做法讓我不得不考慮和你合作。”
    夏歲不確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要加入返居計劃嗎？”
    “是的，我要加入這個計劃。”
    夏歲高興地問道：“真的嗎？粵哥，你願意和我一起實行地球返居計劃了嗎？”
    張粵眼神堅定道：“不止是我，未來我們會有很多同伴加入。”
    夏歲開心得大叫了一聲：“太棒了。”隨即意識到自己還在社區餐廳裏，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道：“你能夠加入這個計劃真是太好了，我突然感覺信心百倍，我相信返居計劃一定會成功的！”
    張粵道：“既然是計劃，那就應該有實現計劃的步驟，你父母給你留著的全息影像投影儀裏卻什麼都沒提到，當時你離開你父母的科學實驗基地的時候有沒有留意他們留下的科學資料這些東西？”
    夏歲想了想道：“我不確定他們有沒有留下什麼資料之類的東西，估計有也被他們帶上格雷澤堡壘了吧？”說到這，夏歲突然興奮道：“對哦，我父母當時肯定也上了堡壘，那麼他的研究資料之類的東西也帶上來了，既然他們提出了返居計劃，肯定會有實施計劃的具體方法的，當年那批研究和製造格雷澤堡壘的科學家們所留下來的資料都存放在哪？圖書館裏？資料館裏？”
    張粵蹙眉道：“那就有些麻煩了，我們目前無法得知你父母在哪座堡壘上定居，1300年間雖然廢棄了將近半數的格雷澤堡壘，但是還在使用的格雷澤堡壘還有50多座，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上空，地球聯邦共治以後，基本上資源是共享的，但許多災難前的文獻資料仍然屬於各個國家地區的機密，分別被保存在每座堡壘上的內城核心資料室裏，沒有權限是無法查閱的。”
    夏歲問道：“啊？連你都沒辦法嗎？”
    “你怎麼知道我有辦法？”
    “你不是在軍隊裏人脈很廣嗎？即使你退役了那些執法者還稱呼你為長官啊。”
    張粵說道：“你還惦記著這茬呢？十萬個為什麼，沒有問出一個答案你渾身不舒服是吧？”
    “也不是，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的。”和張粵熟悉以後，夏歲稍微敢說些類似於玩笑的話了，也不擔心會惹張粵不高興，反正這人生氣頂多就是冷著一張臉，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
    張粵對這個話題似乎沒有一開始那麼排斥，但是還是不打算揭曉答案，他說道：“以後你會知道的，現在還不到時候，我隻能告訴你，就算是我也沒有權限進入核心資料室。”
    夏歲也不糾結，問道：“那怎麼辦？我們自己想辦法？”
    “下次我們回地麵的時候，再去你父母的實驗基地看一眼，如果確實是沒有相關方麵的資料，我們再想辦法。”
    夏歲點點頭，也就隻能這樣了。
    張粵接著說道：“下次我送你一個通訊器吧，就像舊時代的手機一樣，可以瀏覽信息和通話，還可以通過網絡自己搜索關於格雷澤的相關信息，除了保密部分的內容你都可以查找到答案，不過隻能在格雷澤堡壘上使用，到了地麵上野外完全沒辦法使用通訊設備，隻有補給站有專門的通訊器，需要調頻以後才能夠使用。”
    “因為野外環境對信號幹擾嚴重嗎？這個玩意需要花費不少星源幣吧？”
    “說了是送你的，你在擔心什麼？”
    夏歲也不客氣了，說道：“那謝謝你了，粵哥。”
    這時候，傑米過來打斷兩人的對話道：“抱歉夏歲，打擾你們了，休息時間結束，現在要開始準備午餐發放的事情了。”
    夏歲應道：“馬上就來。”
    夏歲深感抱歉地看著張粵。
    張粵笑著說道：“去吧，好好工作，有時間再聊。”
    兩人的談話到此為止，夏歲到後廚幫著傑米一起提前準備午餐發放工作，他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看向餐廳大堂，不知道什麼時候張粵已經離開，夏歲收起心思，開始工作。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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