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誤判的情況嗎？畢竟人工永遠無法達到百分百的正確率，不是嗎？”
    “千百年來，格雷澤確實經曆了幾次感染事故，前期沒有試劑的時候完全是靠執法者人工篩查，後來研製出了基因檢測試劑還稍微好些，但也不能保證準確無誤，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幾年前，格雷澤c-3號堡壘出現了變異者混入的情況，當時整個c-3號堡壘外城淪陷，最後地球聯邦軍隊捕殺了近萬人，槍聲連續三天不絕於耳，令人頭皮發麻。”張粵似乎聯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他收緊了眉頭，嘴巴抿成一條線，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夏歲感到震驚，無法想象當時那如煉獄般的場景，他忍著不適問道：“誤判導致如此大的代價，難道地球聯邦政府就沒想過解決辦法廢除存在缺陷的人工篩查製度嗎？誤判的執法者最後被製裁了嗎？那麼有被誤判的變異者，應該就有被誤殺的非感染者吧？”
    張粵道：“地球聯邦政府確實處決了幾名執法者，但是製度依舊繼續實施，隻是增加了一名執法官進行複核，如果就連執法官無法判斷的變異者會申請用試劑檢測。誤殺非感染者這件事情沒有人能說得準，畢竟軍方的態度是寧願錯殺也不會放過。”
    “為什麼？不能申請再度複核嗎？”夏歲不能理解。
    張粵歎了口氣，說道：“你還在用你舊地球人類的價值觀來衡量這個世界的話，你的信仰會崩塌的，人命在這個時代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拿我們這群人來說，難道不知道舊地球存在著不可控的危險嗎？我們隻是在用生命換取財富而已，高昂的報酬背後一定存在著高風險。”
    說完張粵從背包中拿出食物和水，自己留了一份，遞給夏歲一份，單手握著方向盤，用嘴撕開包裝吃了起來。
    夏歲吃著食物，聽到張粵的話，他味同嚼蠟，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作為一個軍隊出來的退伍軍人，為什麼能夠說出如此藐視生命的話，軍人的職責不是保護人民嗎？”
    張粵吞咽下食物，愣了一下，回答道：“因為我的信仰已經崩塌了。”
    “……”
    夏歲不明白張粵為什麼會這麼說，他的語氣裏盡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但莫名透出絕望，夏歲很想問清楚，但張粵渾身散發著拒絕繼續話題的態度，他隻好作罷。
    天徹底黑了下來，莫大的荒原就隻有張粵和陸昂的兩輛裝甲車的亮光，深邃的黑暗令人感到畏懼。
    夏歲不安地問道：“還需要多久才到？關於我的身份要怎麼跟執法者解釋？萬一他們發現我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他們會處決我嗎？”
    張粵喝了一口水說道：“快到了，隻要你不是感染者，執法者不會管你是什麼身份，至於你的ID卡，到了堡壘我會幫你弄好，不用擔心。”
    夏歲稍微鬆了口氣道：“陸昂說我是偷渡者，什麼意思？”
    張粵道：“意思是你不屬於任何一個雇傭兵組織，完全就是臨時組隊的團體，沒和官方報備私自離開格雷澤到舊地球收集物資，這類人想發一筆橫財後就洗手不幹，不過往往傷亡率很大，即使沒在野外被殺死，也有很大幾率被執法者清除。”
    夏歲不確定地問道：“即使沒有受傷？”
    張粵肯定道：“對，即使沒有受傷。”
    夏歲再次感受到了這個時代對生命的輕視，殺一人和殺萬人，對於他們來說，也隻不過是數字上的區別而已。
    夏歲不想把這個問題看成理所當然，他仍然堅持自己的價值觀，問道：“確定沒有感染的情況下就這麼殺死無辜者這是不合法的吧。”
    張粵無奈道：“很多人認為為了保證絕大多數人的安全，犧牲一小部分人是必要的，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軍方會給執法者絕對權利的原因，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從你的角度出發……”他突然停止了話題，指著遠方說道：“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