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五十三:為何要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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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之際,當文武百官整裝出府準備上早朝時,剛出門天上便飄起了雨點。
撩起轎輦帷簾,他們伸著脖子往天上望,隻見不遠處有一大片黑壓壓的積雲正往京城的上空飄來,隻道是天現異象,總隱隱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然早朝上,宋洵便宣布了大宋與白狄國定下和親的旨意,無論百官如何勸說,宋洵都執意不肯再收回成命。
一名立於大慶殿殿門口處的儒臣上朝時不時聽到殿外有嗚嗚的風聲響起,又發覺門外天色越發暗沉,心中不由越發不安。
本來不經常出列諫言的他最終抗不住內心的煎熬手持笏板出列跪禮道:“皇上,微臣認為此事萬萬不可啊!”
宋洵眯起眼,因為殿中光線昏暗所以他隻能模糊看見殿門口處正跪著一頭戴烏紗帽、身著朝服的大臣的身形輪廓。
聞言,他一氣之下將腰間的玉佩扯下狠狠摔了出去。
玉佩碎裂在文武大臣跪禮的隔道上,伴隨著玉佩清脆的摔裂聲而出的是上首宋洵的怒吼,“萬萬不可?
你倒是給朕說說有何不可!若是所言不能服眾,朕就把你拉出去斬首!”
座上,宋洵站起身臉色陰鬱,手指怒指著殿中央跪禮的大臣,雙眸中血絲橫生。
“皇上,天現異象,此為不祥之兆啊!”
事已至此,大臣隻得抬起頭望向宋洵將心中所思所想全部一股腦說出來,他轉過身看向門外的天又惶恐地看向宋洵,“皇上您看,門外的黑雲大片堆積。
而方方在您宣傳和親旨意之時微臣站在門口又聽到有如鬼叫一般的風從大慶殿門口流竄而過。
懷姬殿下就是個魅惑君主的妖怪,皇上您中了他的蠱惑引狼入室,眼下京都城內已然妖氣雲集,百鬼慶嚎了啊!”
“荒唐!”
宋洵氣急,手負於背在上首來回踱步,“朕看你們為了阻撓朕與懷姬簡直是什麼理由都能拿出來搪塞一番。
臨近初夏,這樣的大雨天豈不常見?
為何在你的眼中就變成妖氣四溢的不祥之兆了?
朕看你就是被神神鬼鬼之說蒙蔽住了聖賢心,是否還要朕將懷姬拉到觀裏去驗真身,你們才肯罷休!”
想來總是小心為上的好,大臣硬著頭皮堅持直言道:“皇上,微臣認為去觀裏驗一下懷姬殿下的真身,也未嚐不可啊!”
“你放肆!”
宋洵震怒,隻覺這些大臣著實是欺人太甚,他宣命道:“來人,把他給朕拖下去斬了。
就在宮門口斬首,就現在!朕看誰還敢再說出大不敬之言!”
門外的侍衛聽命便進殿將那大臣左右架起往殿外拖,而殿內的文武百官此時也都不再敢出聲諫言,他們悄悄打量著宋洵如今的模樣,哪還有半點從前勤政愛民的明君形象,簡直就是一個暴虐無道的昏君。
百官不由在心中暗暗唏噓,不過才曆經三朝之久,大宋便要離亡國不遠了!
“皇上!你昏庸無道,聽信妖孽讒言,大宋遲早會毀在你手上!
皇上!你今日將我斬首宮門口,是在讓天下百姓與文武百官寒心啊!”
大臣被拖向門外,但他卻沒有掙紮而是揚聲繼續勸言,可他絕望的嗓音終究是消逝於宮門外,揉碎在陰沉沉地大風裏。
退朝後,百官便隨即離開大慶殿內,不願多做停留。
昏暗陰沉的殿內寂靜無聲,宋洵癱坐在龍椅之上,明明此刻座下並無一人可他卻好似看到百官在紛紛斥責他是一界昏君的景象。
宋洵猛然站起身,他揮袖暴怒道:“斬首!都給朕拉下去斬首!”
李成福嚇得忙在一旁跪下,他不知道自家萬歲爺近來是怎麼了,脾氣暴躁古怪得很,此刻更是像瘋了一樣。
玄武門門側,已然被斬首的大臣頭身分為兩地,鮮血濺在粉黛的牆麵上形成一條刺目的弧度。
風越刮越大,大臣們走在宮道上隻覺寸步難行,好似這狂風要將他們給卷走。
不知從哪拐來的一粗木枝椏橫衝直撞地就被風卷進宮牆裏,大臣門見狀紛紛惶恐地躲避,等到他們閃去身形時,那枝椏正正地就往秦清容眼前跌去。
一時沒反應過來,秦清容不由愣怔住身形拔不動腿,跟在他身後的張庭羽與葉如安見秦清容有危難不由也膽戰心驚起來。
正當秦清容以為自己要被撞個頭破血流之時,一黑衣侍衛突然現身於他身前揚手拔刀便將眼前的枝椏一劈為兩段。
侍衛抓住秦清容的肩膀輕聲道:“秦大人,屬下奉將軍之命暗中保護你。
此刻外麵風大,你一人走並不安全,所以得罪了。”
說著,他便帶著秦清容跳上牆頭消逝於眾人的視線裏。
路過的大臣腦中還沒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但他們也無暇顧及因為周遭的風越刮越大起來。
張庭羽和葉如安並不打算再與這怪異的狂風硬碰硬,二而是原路返回找到一空殿內暫留下躲一陣子風雨。
兩人跨進殿內方方定下心來,張庭羽便開始嘲諷葉如安,冷聲笑說:“哼,還說什麼會為秦清容擋刀來證明自己的心意,明明方方連腿都拔不動。”
葉如安被戳到痛處不由羞惱起來,他沉下臉強詞奪理辯言說:“方方風太大,本公子隻不過是一時被風絆住腳罷了!
本公子發誓,如若下次清容他再遇到危險,本公子一定會奮不顧身!”
“嗬,葉少卿,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歡秦清容。”張庭羽挑眉不解道:“要知道,這世上哪有人會咒自己的心上人屢遭危難的?”
“你誤解本公子的話了,本公子不過是想表達自己的真心罷了。”
雖然心中感覺張庭羽說得似乎有點道理,但葉如安依舊不願意承認地倔強辯駁。
看得出葉如安就是一個內心幼稚且有些自私的人,張庭羽不再與葉如安搭話,撇撇嘴一時無言。
待到風刮得小些時,宋洵便傳命宣旨讓林文山主持操辦和親的宮宴並且宮宴當日百官必須皆到席慶賀。
見自家萬歲爺情緒終於穩定下些許,李成福在一旁細聲提醒道:“陛下,顧將軍還在禁足期間,宮宴當日是否要請顧將軍入宮?”
“讓他來。”宋洵斜靠在軟椅上,一大早便身心俱疲他輕歎道:“他不是對朕的懷姬圖謀不軌麼?
朕就要讓他親眼看著懷姬成為朕的妃子,讓他恭聲祝賀。”
李成福臉上笑意勉強地點首,心中隻道看來宋洵也並非是真心喜歡懷姬,而是將懷姬作為與顧震秦清容二人置氣的感情寄托罷了。
不然,宋洵一定會顧慮到懷姬的感受,將當初侵犯過懷姬的人避得遠遠的。隻不過現下宋洵並看不透自己的內心罷了。
聖旨傳達到林府書閣內,林文山接旨後大喜。
現下玄武門斬首一事橫生,宋洵以往的明君形象便在百姓心中毀於一旦。眼下天現異象之說又在坊間傳得玄之又玄,正好給他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謀權篡位。
隻不過他又聽小廝傳話來說皇上也派發公公去顧府那邊宣旨,隻道是要在宮宴那天解禁顧震並囑咐他當日務必到場雲雲。
林文山不由緊攥雙拳,要知道這顧震就是他計劃中的一個變數。隻要顧震在場,他的心便總是不得安寧。
門外的雨越發瓢潑起來,林文山心跳的厲害甚至緊張到氣悶。
他狠狠一拍身側的桌案側首望向門外揚聲吩咐道:“出來!都給老夫出來!”
此話一出,隻見大雨中黑衣暗衛漸次現身俯首跪地,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整個院落。
凝視著門外的眾暗衛,林文山才稍稍安下心。他癱坐在木椅上與眾暗衛正對著,心中想到反正顧震和秦清容眼下還猜不出他的謀劃,定是對此次宮宴毫無防備的。
到時再擒賊先擒王,讓懷姬將宋洵一把挾持住逼宋洵交出精兵的令牌,他不相信多方勢力集合他還壓不住顧震一人。
而秦清容自被侍衛帶出宮就跟著侍衛來到顧府,當他落地定心後隻見秦笑笑正在內堂中和顧震先聊著天。
看向妹妹微撇嘴搖首,秦清容無奈道:“笑笑,哥哥可有囑咐過你不能擅自來顧府?”
秦笑笑麵露委屈地撅嘴說:“是顧震哥哥把笑笑接過來的,顧震哥哥說這幾天城中不安全,讓我們就在他府上住下來。”
視線轉向顧震,秦清容略感不安,“城裏要發生什麼了麼?”
“是啊,本將軍猜林文山怕是要謀反了。”
顧震一手撐著頭斜躺在美人榻上,他麵泛冷意地輕啟薄唇,“那老東西膽子真不小,據冷戟這幾日對潛伏進京城的殺手統計,其數量之多幾乎遍布於城中各個坊市。
本將軍雖然被禁足在府內但也不是就此屏蔽城中消息了,他是當本將軍是個傻子麼,搞這麼大的動靜,生怕本將軍看不出來他要造反?”
“那如此說來,城中必是要亂了。”
秦清容心下越發沉重起來,“隻是皇上他如今聽不進任何勸言,他已下了死令,對前來勸言的大臣殺無赦。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林文山繼續這樣胡作非為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