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四十:我們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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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晚間,夜幕微暗,稀疏的寒星閃爍著微亮的光垂掛於一輪彎月身旁。
描繪著紅蜻蜓於青荷旁扇翅點水的紙燈籠被人擺蕩在空中又提到眼前仔細地觀賞著,其中微黃的燈火映照在秦笑笑一雙圓圓的眼眸中。
“太棒了!去顧震哥哥家吃飯嘍!”
下午,秦清容在政事堂忙完後便回家告知秦笑笑今晚要去顧府吃飯。說實話,本來秦清容以為妹妹會排斥顧震,還在心中思躇著該怎麼讓妹妹接受這件事。
可沒想到秦笑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僅沒有排斥竟然還十分開心,沒出發之前就時不時跑過來催他,問他還去不去了。
此刻二人提著紙燈走在巷道裏,秦清容聽秦笑笑歡呼了一路不由露出無奈一笑。
而顧府這邊,自收到秦清容的傳話小廝的消息後顧震本是困意惺忪的睡眼頓時睜開,眸中一片清醒地端坐起身。
莫名有一種見家長的壓迫感,與冷戟麵露難色地對視一眼,隨後顧震就在屋內滿麵愁容的踱步打轉。
陡然停步,顧震轉過身清了清嗓子朝冷戟問道:“咳…
冷戟,爺今天穿的這身衣裳還可以麼?你覺得…要不要換一下?”
冷戟麵無表情地從上到下打量顧震一遍,隻見顧震今天穿的是一身黛黑銀紋窄袖錦服,他微皺眉給出一個很是誠懇的意見,“將軍,屬下認為這身衣服看起來顯得有些嚴肅。
既然是第一次見秦太傅的妹妹,還是要盡量親切一些為好。”
聞言顧震表示讚同,思索了一會兒他又重新換上一身暗紅色的黑邊寬袖袍,披散下墨發,而後照著鏡子麵露滿意,“這樣如何?
嘶,爺覺得挺好,顯得隨性又喜慶。”
其實,這衣服有些太過騷包張揚,冷戟覺得還不如剛才那身要正常點。不過他也不想打擊顧震,隻抿唇神色淡淡地不說話。
出了府後兩人就在街上精心采購一個時辰,最後拎著大包小包的甜點小食回府。
再待到天色微暗之時,顧震、冷戟、阿刃就緊張地等在府門口,因為他們都覺得小女孩什麼的,好像最難對付了。
沒等一會兒,站在府門口的三人就看到有兩個提著紙燈的人現身在不遠處。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顧震隨即瞥眼看向捧著禮物的阿刃,示意阿刃待會兒秦笑笑到身前的時候,要立馬把禮物先送上去。
而不遠處的秦清容看到顧府門前僵著個身子,一臉緊張的三人,心中隻覺好笑。
他看向秦笑笑囑咐道:“笑笑,待會兒見人記得要打招呼,不可調皮地作弄他們,好嗎?”
“不會啦哥哥。”秦笑笑朝秦清容眨眨眼保證道:“笑笑是個小太陽,會很熱情的!”
好像是要證明自己的熱情,秦笑笑說完便提著燈籠朝顧震招招手,而後歡快地跑去笑道:“顧震哥哥!我們來啦!”
沒想到這個小女孩這般熱情,顧震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幾分。
身側的阿刃見狀捧著一盒的珠寶首飾鼓起勇氣朝秦笑笑麵前一送,他抬起眼看著秦笑笑臉上神色認真,“笑笑姐姐,這是我們將軍親自給你備下的見麵禮。”
秦笑笑低眉看著眼前一木盒的珠光寶氣的首飾不由佩服顧震的豪氣,麵上滿意地點首,心中又暗喜哥哥要是以後跟了這麼一個大方的人,肯定會被寵上天的。
心情愉悅地收下首飾盒,秦笑笑朝顧震禮謝道:“笑笑謝謝顧震哥哥,吃了這頓飯,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再這般客氣。”
感覺到笑笑似是和大多女孩子不同,性格要更加大方直接,顧震挑眉揚唇道:“好,既然笑笑承認我們是一家人,那笑笑自此刻起便是本將軍的妹妹,不可再反悔。”
眼前顧震和秦笑笑兩人聊得越發合拍起來,秦清容默默跟在二人身後終於放下心地輕歎一聲。沒想到他與顧震這段感情的開始竟然意外地融洽順利,隻希望日後的日子也能夠一直這般無憂無慮下去。
吃完飯後,幾人還出門去逛了一圈坊市。秦笑笑走在顧震和秦清容的中間,冷戟則帶著阿刃跟在三人的身後自顧自地逛著。
酉時的坊市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秦笑笑來至一攤位前把一個隋朝有名的女英雄“花木蘭”的彩繪麵具戴在臉上,顧震和秦清容見狀皆是一怔。
秦清容見秦笑笑戴上麵具後不像女將軍反而像戲台子上的武生,不由覺得好笑地問道:“笑笑,你自己覺得這麵具畫得好看麼?”
“哥哥!你怎麼不懂我呢!”秦笑笑摘下麵具撅嘴不滿地說:“這可是花木蘭!笑笑心目中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
額…雖然攤主把她畫的醜了點,但並不妨礙笑笑崇拜她!”
“嗯,花木蘭能替父從軍確實是個果敢英勇的英雄。”
顧震背脊筆直地抱著手臂看向秦笑笑麵露讚許地問道:“看來笑笑是想當個女將軍啊!難道你不覺得戰場上的都是些粗魯之人麼?”
“不覺得啊!比如顧震哥哥你就不粗魯。
不過笑笑崇拜花木蘭並不是因為她是個女將軍,而是因為她為自己的父親,甚至是整個家都作出了犧牲。”
說到此處,秦笑笑的嗓音越發低沉,手指摸著手中光滑的麵具她眸中夾雜著些許的傷感說:“自從父親死後,從來都是哥哥為我遮風擋雨,還獨自一人承擔下維持家族基業的重任。
所以,如果日後有需要笑笑為家中做貢獻的地方,笑笑肯定也會像哥哥和花木蘭一樣,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的。”
聽到妹妹如此說,秦清容心下不由沉重起來。又發覺這次回來妹妹似乎懂事成長了許多,秦清容寬慰地撫摸妹妹的腦袋溫柔地笑道:“笑笑,哥哥做這麼多其實並不是為了維持家族基業,而是為了你。
隻要笑笑能每日都開心幸福,哥哥的辛苦便都是值得的。”
“此話所言在理。”
顧震也俯首看向秦笑笑挑眉淺笑道:“這和本將軍現在看到你哥哥每日都能開心幸福,便覺得活得再苦再累也沒什麼,是一個道理。”
聞言,秦清容不由麵頰微微泛紅地瞪了顧震一眼。
逛著坊市,三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他們的身影漸漸掩於熙攘的人群中,在這形形色色的路人裏融成一簇平凡渺小的溫暖。
而其間夾雜的歡笑聲中隱含的是對餘生充滿的期待,看向彼此時的目光中顯露的是珍惜在時刻流逝的光陰裏彼此依偎的信賴。
許是與經年來遊街時常常心中會生出的感傷與落寞形成了鮮明對比,當他們再驀然回首之時,不由恍然從中領會到原來一個被命運拆散的家可以重組,原來一顆早已在心中死去多年的那團灰燼可以複燃。
而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冷戟、阿刃,沒過一會兒便已然和他們走散。
擠在人山人海的街道裏,阿刃緊緊握住冷戟滿是細繭的手,目光盯著冷戟的背影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也和冷戟走散了。
冷戟並不喜歡這種擁擠的場所,他環顧周遭確定自己是和顧震走散後回頭看了一眼阿刃,便一個閃身就帶著阿刃飛步立於瓦簷之上。
一大一小的身著黑衣的兩個人蹲下身俯首仔細找著顧震的身影,卻沒想到他們沒看見顧震,倒是看見正立於一樓閣紙窗後的葉如安。
窗內葉如安雙目出神地看向街道上的一家賣彩繪麵具的攤位,沒過一會兒他身旁又現身另一名年輕男子,冷戟凝眉瞧去卻發現是張庭羽。
“親眼看到他們那麼幸福,你難過了麼?”
張庭羽的一雙星眸淡淡地掃向窗邊的人,他勾唇輕笑道:“可是我卻不難過,因為我知道,讓顧震回心轉意隻是遲早的事。”
“那這麼說來,你比本公子要可憐,因為本公子起碼不會自欺欺人。”
葉如安收回思緒關上紙窗,隨後輕搖折扇麵露不悅地說:“本公子隻問你,你憑什麼能讓顧震回心轉意呢?”
“就憑我對他有用。
不瞞你說,我之所以能坐上鹽鐵司使的這個位置並不是偶然,而是早有所謀。
要知道當年的科舉考試其實我的名次算是靠前的,但是我爹卻因為鹽鐵司是一個能撈油水的地方,就托關係把我安排到鹽鐵司做一個副使。
起初,我也有想過上奏皇上以請調職。可在某一天,我卻突然發現董溫暗中所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自此我才知道,原來當上一國的鹽鐵使就等於掌握了一國的重要財政資源。原來,一個人掌握了辦事的主權便可以在世人的背後隨自己的心意做任何想做的事。
於是我便打算繼續留在鹽鐵司熬著,董溫幹的勾當太大,以他的腦子還做不到能夠瞞天過海的地步,定然不久就會自作自受地把自己逼下台。
而隻要董溫下台,那我就是新任鹽鐵司使中最合適的人選。一旦讓我抓住宋的經濟命脈,我便能牢牢掌握住主權,倒時誰都不能左右我的意見。”
話語間滿是自信,張庭羽的一雙黛眉星眸中神采奕奕,“我看得出來,顧震他絕不會滿足於如今的位置。他心中另有一番宏圖壯業,而到時隻要他需要,我便會是他最忠實且不可或缺的幫手。
自然,他便能夠看得見我的好回心轉意了。”
語畢,張庭羽看向葉如安複而輕笑,“那你呢?你又能為那個秦清容做些什麼?”
“本公子!本公子…”
葉如安臉上神色訕訕,說話時的語氣漸而羞愧,“本公子一直都對他很好。如果有必要的話,本公子能為他擋刀…”
“哼,有用的人想事情都靠腦子,隻有沒用的人才會拿自己的肉體去做賭。”
張庭羽聞言嗤之以鼻地嘲諷道:“怪不得你在秦清容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落於人後。”
“誰說這樣做沒用!”葉如安麵露倔強地說:“我能為他擋刀就能說明我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我相信他倒時便會明白我對他的真心了。”
所以敢情葉如安都還沒敢和秦清容表露自己的真心麼?
不由微微搖首麵露不屑,張庭羽這下甚至不相信葉如安這般慫包的一個人,真得會去替秦清容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