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十九:到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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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身前所賣之物,所謂何意?”
秦清容走至攤前,低眉看著商賈放置在地麵上的兩箱鹽鐵,抬眼時與商賈對視著麵帶淺笑,語態溫和問道。
見秦清容氣質不凡,談吐言行間飽含書卷氣商賈心下猜測,隻怕眼前此人不是身在高堂之中的臣子,就是隱居於世間的謀士。
而這商賈所需要的買家,正是像秦清容這種胸懷韜略的野心勃勃之人。
要知道機緣難求,商賈聞言看向秦清容,不由把注意力都放在這眼前人身上。
他眼中神色認真起來,語態不慌不忙地道:“大人,鄙人所賣之物乃是財與權。要知道這兩樣東西自古以來都是買回容易但是得手後卻難能消受。
至於,到底能不能消受得住,全要看此買主的本事如何。”
“是否能消受便無須老板費心了,我隻問你現下手裏有多少又能賣給我多少?”
聽商賈方才如此言說秦清容心道果然此人不簡單。
原來,運送途中被克扣下的鹽鐵都被通過這種地下黑市,賣給一些暗中籌備勢力的野心之人。
走至攤位左側,秦清容伸出一隻皙白修長的手搓起一把箱中的細鹽,餘光中瞥見顧震已繞至這商賈攤位後的暗處打暈了守衛潛進裏間,才收回心繼續與這商賈周旋。
手中細鹽灑落箱中,秦清容抬眼凝眸看著商賈,麵帶淺笑地緩道:“我要的很多,就怕你們給不起。”
了然秦清容的話中意味,商賈現下徹底相信秦清容正是他等待的那個所謀大事的客人,便也不藏著掖著他直起身微揚首給秦清容打了一個比方,“孟子有雲,萬乘之國弑君者,必千乘之家。
大人請看鄙人身前的兩箱鹽鐵,若是說我大宋一共有六箱,那鄙人所有便正好是其中兩箱之多。孟子尚且說十分之一即可弑君,那擁有一國三分之一物資的大人你又有何懼?”
聞言,秦清容不由微怔,看向身前商賈的眼中神色也不由複雜起來。要知道能暗中克扣下將近三分之一的鹽鐵,這商賈背後的勢力定是盤根錯雜,且與朝廷中人脫不了幹係。
眼前商賈定眼看著怔住的秦清容嘴角淡淡一笑,“聽到鄙人此刻如此說,大人可還覺得自己能消受得了?
就算大人的目標並不是大宋想必若是有鄙人相助,大人擊滅一方小國也是彈指一揮間的事。”
瞥眼看到顧震已經帶著昏迷不醒的於鐸成從暗處往外走,秦清容收回視線手負於背作勢要走,他朝商賈辭別道:“還容我再考慮考慮,過幾日自會再來找你給出答複。”
“識時務者為俊傑,鄙人勸大人莫要思慮過多,以致錯失良機。”見秦清容頭也不回地徑直往門口走去,商賈望著秦清容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視線裏才扯回思緒,依舊靜坐著。
正所謂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他已籌備好自己的實力此刻所要做的隻是等待,等待一個時機遇到一位能成大事的人。
進入暗道裏,顧震扶著已然昏迷的於鐸成在入口不遠處靜待秦清容。待至二人會合上,秦清容輕敲三聲入口的木門,木門便自行移開。木門外的當鋪掌櫃的看顧震扶著昏迷的於鐸成不由大驚,可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顧震一手打暈在地。
等顧震等人走出當鋪,華炎便帶著眾侍衛前去接應,接過於鐸成後他們先行一步趕往刺史府。
城中月色皎潔,河道旁樹影婆娑。
一身著紅衣,散發如墨的清瘦美人身後跟著一批黑衣侍衛,身影如風般在巷道裏穿梭著無人察覺。
而城中千百戶人家的飛簷黑瓦之上,有各身著一黑一白錦袍的兩名男子不時現身在或高或矮的屋頂,一路往刺史府趕去。
待至雙腳落於刺史府別院的地麵,秦清容發白的臉色這才好轉些許,他是聽說過習武之人會飛簷走壁乃是常事。不過當他親身經曆從一屋簷越到另一屋簷,雖然他被顧震摟在懷中不用出力,但還是膽戰心驚。
勉強定下心神,秦清容走進屋內斟滿一瓷杯的涼茶一口氣喝下壓驚。
“秦大人,這茶水可是被本堂主白日裏下毒了。”
陡然見到一紅衣黑發人貼近他說話,秦清容睜大眼受驚猛嗆起來。
扶著桌子一邊彎腰咳嗽一邊抬眼神色慍怒地看向華炎,秦清容皺眉問道:“好端端地下什麼毒?”
華炎彎唇一笑,給出一個他認為十分合理的解釋,“不好意思,當時覺得手癢就沒忍住。”
胸腔漸漸恢複平靜後秦清容突然感覺身上每一寸皮膚都燥熱作癢,不由難耐起來。他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撫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隻覺不對。
立馬繃起神經神色警覺,秦清容下意識地問出口時其實心中已有答案,“你下的什麼藥?為什麼好…好熱?”
華炎見秦清容已然發作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他也沒想到秦清容會喝桌上的水,語帶愧疚他含蓄解釋道:“今天下午本堂主見院內綠草如因、百花鬥豔,不由感歎春日光景正好。於是一時興起,本堂主就在茶水中下了一種名字與這融融春日相關的藥物…”
“…還是麻煩華堂主和顧大人說一身,我現在身體不適,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議。”跌跌撞撞往門口走去,秦清容一陣無語後此刻滿腦子裏想得都是要趕快衝一個涼水澡。
不一會兒,從地牢中巡視一圈回來的顧震進了屋卻不見秦清容的身影。他疲憊地歪坐在屋內的一張木椅上,目光轉向正在站在門口發呆的華炎隨口問道:“看到秦清容了麼?怎麼沒見他人?”
華炎麵朝顧震,聞言下意識答說:“他先回客棧了,此刻估計在水房衝澡。”
“他怎麼了?”
微歪頭神色中滿是疑惑,華炎的話讓顧震聽得不由皺起眉頭。
華炎神色有些尷尬,措詞半晌抿唇答道:“大概是因為燥熱…顧震,我覺得秦清容應該還是個雛兒,你覺得呢?”
“嘶。”
顧震不由有些懊悔方才去巡視牢房,見華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心想到底剛剛發生了什麼竟然讓華炎對秦清容有如此深入的見解。
左思右想,顧震突然恍然大悟於是冷聲問說:“你給他下藥了?”
“本堂主與他無冤無仇,純屬誤傷罷了…”華炎一甩袖目光躲閃,他手負於背此刻替旁人思閑愁,“要說這秦大人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卻還沒經曆過男女之事,整日裏一副無情無欲的樣子。這樣下去隻怕他會從京城才美人,變成京城老光棍罷?”
想象不出來秦清容變成京城老光棍的樣子,顧震望著屋外的月色好笑地搖首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想過什麼情情愛愛?”
此時客棧水房裏,秦清容臉頰緋紅地跨入裝滿冷水的木桶中,感受到燥熱減退眉頭才放鬆下來。
他心下一片雜亂,腦中此刻所思所想都是顧震。
歸城第一日身著盔甲的顧震、手撚蘭花揚唇淺笑的顧震、背脊疤痕猙獰蜷縮在地的顧震……
“瘋了。”
秦清容越想越覺得難耐,陡然睜開眼他壓製住內心的欲望忍聲自嘲。
轉念想起葉如安之前問他有沒有成家的打算,秦清容冷靜下來細想可能真的是因為他已到應該成婚的年齡,又因為他從來不懂什麼男女之事才會生出對顧震有好感的錯覺。
如果這次鹽鐵一案順利辦結,或許他應該向皇上請旨征婚,這樣一來家中多了一位女眷笑笑也不會那麼孤單。
這樣思索著冷靜片刻後,秦清容走出浴桶,穿好裏衣後到衣架旁收拾亂作一地的衣物。從地上撿起外衫時,聽到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秦清容四下尋找後卻發現是一枚翡玉圓佩。
不由回想起今晚他問過顧震為何要把彩頭都歸還給那莊家,當時顧震隻和他說因為那莊家見他是新手,便想用先拋出些甜頭給別人嚐等別人上癮後,再慢慢榨幹那人的錢財的伎倆來引誘他。
如果當時不把他拋出來釣魚的彩頭還回去,隻怕那莊家不肯輕易放過他們。
修長的手指磨搓著手中的翡玉,秦清容起初看到這枚玉佩時隻覺得這玉佩的質地上佳、作工也精妙就多看了兩眼。
未曾想顧震當時說把彩頭都還回去,卻暗自幫他留下了這枚玉佩,秦清容甚至都沒察覺顧震是何時把玉佩放到他身上的。
斂神收拾好衣物後,秦清容躺回客房床塌上時把玉佩放在枕邊漸漸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吱呀”一聲,恍惚間微睜眼就見床畔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本來在把玩他枕邊的那枚圓玉,見他睜眼臉上浮現淺笑,隨後把玉佩重新放到他的枕畔,又幫他壓好被褥便轉身離去。
朦朦朧朧發覺屋內的紙窗是半開的,秦清容心中猜道大概剛才那人是顧震。可等他再仔細定眼瞧去,卻沒想到原來剛剛是他出現了錯覺,屋內窗戶本是關得好好的。
心中莫名浮現一絲失落後他又質疑自己是否是在夢中,其實剛才根本沒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