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十七:還完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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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如安等人抵達證函中所提及的村落後,問了路徑自往其村村長家去查證。
而自從寫了證函,這村長便猜到大概日後會有官員來訪,所以他一早就把那座包藏鹽鐵的土山給看圍起來,怕後麵會出什麼紕漏。現下裏他得知葉如安等人的來意,便叫上幾個村民隨行一同引路在前。
葉如安來至洞前,見這洞內寬廣幽深心中猜測此洞大概是人為挖就而成。轉身看向冷戟和李真奕微頷首,兩人便帶著眾侍衛和鏢手便點起火把進入洞中,不一會兒就陸續從洞中搬出數十箱儲物。
能暗中扣下這麼多鹽鐵,葉如安心知幕後黑手肯定早有所謀,如今隻怕其已收集的贓物不止這土山一處有。於是他問村長村落附近可還有些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果然沒過多久就又在一處土山半腰中發現另一個山洞。
陳林祥跟著一眾人等一天裏跑來跑去心中直歎麻煩,不過他眼看著葉如安找出的鹽鐵越來越多,不由背脊直冒冷汗。他不知道此番統計下來回京後,若是皇上知道鹽鐵運送上竟出現這麼大的疏漏,最後還會不會同意他的將功抵罪不做任何貶責。
晚間休息時他已然身心俱疲,回到村子裏陳林祥便躺倒在村長給他們安置的草房床榻上呼呼大睡起來。
不一會兒,隱約間聞到肉香他被餓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後起身順著香味一路往門外探去。
待行至門口,他就見葉如安、冷戟和李真奕三人正在屋前空地上烤兔子。
這三人一人身下坐著一個木樁,圍著一團火身旁地上的木盆裏是剛換好的清水,盆旁邊有幾簇帶血的兔子毛亂作一團。
陳林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烤兔子咽了下口水,隨後默默進屋從包袱內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又在房內拿了個矮凳興衝衝地跨出門去,擠在火堆旁邊。
他看了看身旁一手烤兔子一手搖折扇扇火的葉如安,又看著對麵坐姿筆直的獨眼冷戟和神情嚴肅體態精壯的李真奕,最後抬眼望著月明星稀的夜空砸吧砸吧了嘴。
拿出酒拔塞仰首咽下一口,陳林祥視線落在葉如安的烤兔腿上,滿臉的橫肉都擠著諂笑道:“葉大人今日辛苦了吧,這酒本官嚐著味道不錯,葉大人要不要嚐一下。”
見狀,葉如安順著陳林祥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兔腿,他麵帶笑意地故意把兔腿朝陳林祥麵前送去,見陳林祥要拿隨即又收了回去裝作自己方才是在找鹽,沒注意才遞到陳林祥跟前的樣子。
眼看自己撲了個空陳林祥臉上訕訕,葉如安嘴角笑意愈深他把兔腿撒上鹽,咬上一大口兔腿肉在嘴裏看著陳林祥香得直點頭,嘴裏含糊道:“嗯,陳大人的這個爛攤子確實難收,今日真是把本公子累得夠嗆。”
看著陳林祥盯著自己的兔腿直咽口水,葉如安彎唇一笑把兔腿遞向陳林祥麵前晃了晃,“陳大人喝過的酒本公子就不喝了,不過本公子手中的兔腿也香的很,隻要陳大人不介意是啃過的本公子讓給你好了。”
肚子“咕”得叫出聲,陳林祥看著眼前被咬去一半的兔腿泄了氣,最後搖首黯然拒絕。
怎知對麵的冷戟竟站起身將一隻烤好的腿遞到他麵前,陳林祥頓時雙眼重新亮堂起來,嘴角難掩喜悅他感激笑道:“多謝副將,沒想到副將竟是個麵冷心熱之人啊哈哈哈。”
陳林祥伸手要去拿冷戟卻將手往回收,視線落在陳林祥懷裏的酒上,冷戟麵無表情地看了看酒又抬眼看著陳林祥。
立馬明白冷戟的意思,陳林祥滿麵不舍地把酒交了出去,最後才換回冷戟手裏的兔腿。
拿到酒的冷戟聞了一下瓶中酒香就把酒遞到李真奕麵前,他朝李真奕點頭簡潔地說:“李鏢頭,這是好酒。”
李真奕接過酒看向冷戟嘴角牽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仰首喝了一口後又還給冷戟,就見冷戟也隨即灌下一口。
兩人喝了酒後,看向彼此放鬆一笑,他們感覺好似此刻又回到了去年在戰場上的時候。
那時軍營裏夜間,顧震常常帶著大家一起烤火喝酒,一壇酒幾個人分著喝大家誰也不會嫌棄誰。而那時的他們在戰場上齊心協力、英勇無畏,所有的誇讚都來自於對方誠心誠意的心底,所有的安慰都來自戰友之間抵消不掉的友情。
而現在不僅他們被拘束了拳腳,連顧震也被迫斂起鋒芒隻為做皇城裏的一隻被囚禁的猛獸。
“看樣子,你們之前是戰友麼?”
一旁百無聊賴的葉如安覺得這兩人的互動甚是有趣,手抻著頭打量著這二人問道。
冷戟聞言看向葉如安點首,“是的,葉大人。李鏢頭之前去軍營裏幫過將軍一陣子。”
“哦,這樣。”葉如安心中好奇,他突然想通過冷戟了解顧震更多一點,便故作感歎道:“想來顧將軍能收複高麗,一定是個手段了得的厲害人。”
聞言,冷戟並未在做聲不過心中默念起來,他的將軍從小就點子多,要是沒些手段隻怕是活不到如今。
彼時,潭州刺史府大牢中燭火昏暗。
生鏽的鐵門內有一披頭散發身穿囚衣的人癱坐在地,這囚犯的雙腳雙手被鐵鏈子鎖著,他雙目無神地耷拉著腦袋,口中隻碎碎念著一句話“我不知道啊,不知道…”。
顧震手負於背,身形筆直地站在牢房中俯首低眉看著地上的於鐸成冷聲道:“於鐸成,本將軍再問你最後一遍。
當初錢氏失蹤一案轉手到你這裏,你到底有沒有查出些線索?或者說你知道私藏鹽鐵一案與錢氏失蹤有關所以你不敢繼續往下查?”
地上於鐸成隻癡癡地搖首道:“顧將軍,我不知道啊…”
見於鐸成裝瘋賣傻就是不肯說出半點實情顧震神色沉重,看著地上的人一雙鳳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促狹笑意,他心中已有幾分打算。
深夜裏,涼風瑟瑟吹入地牢中。
牢房內借著牆上的一扇小窗透進了些夜色,於鐸成縮在牢房內的一角遲遲不能入眠。
陡然間看見有一白影從鐵檻門前一晃而過,他不由嚇得一激靈,瞪大了眼睛仔細瞧著眼前的這扇門。
又見白影現身,這白影身形消瘦披頭散發地直衝衝往鐵門一撞,於鐸成見狀立時隻覺魂飛魄散,翻眼要昏過去。
再轉眼一看,這白影卻又不見了。
環顧周遭這陰森森的牢房,於鐸成不由哀哭喊叫起來,他左思右想自己這平生也就好色貪財,糟蹋了不少小姑娘卻從未害死過人。
可剛剛明明是個女鬼來索命,轉念憶及白日裏那道聖旨中說錢氏之妻告狀自刎一事,於鐸成不由渾身發軟,疑神疑鬼地四處不住亂看。
又隱約聽到低泣聲最後他終於繃不住,崩潰哭求道:“姑奶奶,姑奶奶,我求求你別再來找我了罷!
要怪就怪你家相公倒黴,剛好運送了那批要被克扣下的鹽鐵,這才被殺…
可這事,這事又不是我做的啊…我也就是從中撈了點好處,具體的不清楚也不敢查。我現在都入了牢,也算是惡人有惡報,你大人有大量還是放過我吧…”
跪在地上一陣磕頭哭著求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低泣聲才再聽不見,於鐸成疲憊地癱倒在地,滿麵苦澀。
地牢外,秦清容揉著腦門披頭散發地也不看清路著急往外走,迎麵就撞上正在門口等他的顧震。
月色下,秦清容墨發如瀑披散在身後,身著一襲白衣赤腳踩在地上。
抬起頭時現出腦門上腫起的一片微紅,方才秦清容本來隻是想在門前晃兩下嚇一下於鐸成,可誰知夜色太暗再加上長發擋住了視線,他一個不注意竟然撞到了門上差點疼出聲。
不過好在,他這一撞直接把於鐸成嘴巴裏的話都給套了出來。
顧震手指輕碰一下秦清容額頭上的傷,唇角微揚牽出一絲嘲笑。低眉見秦清容還光著腳站在地上,顧震朝秦清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把人打橫抱起往刺史府外走去。
雖然是深夜裏街上沒什麼人,但秦清容依舊覺得自己被顧震這麼抱著一路往客棧走,有些難為情。
等跨進客棧的門,秦清容瞥眼見到還有小二守在櫃台前,連忙把臉埋進顧震懷裏躲閃小二的目光。
等進到客房關上門,顧震把秦清容放在床上神色玩味道:“怎麼,顧某讓秦大人幫忙扮一趟鬼,秦大人還把自己的一身衣裳鞋子給賠了進去麼?”
秦清容臉還沒消紅,他低著頭長發散於兩肩露出一截潔白修長的頸項,默默看著自己沾上泥的雙腳微微皺著眉。
顧震見狀去裏間打了盆熱水出來,又找了一瓶膏藥放在床榻一側的矮桌上。
坐在床畔擰幹毛巾,他微歪著頭抬起秦清容的腳用毛巾仔細擦拭起來。
見秦清容一動不動地也不拒絕,顧震抬眼眼帶笑意地瞄了一眼,見秦清容的臉已是紅得要滴血一般。
秦清容越經不住撩撥顧震就越想想逗他,火上澆油地掂量著手中的玉足,顧震點首讚道:“不錯,沒想到秦大人連腳都生得這樣好看。”
聞言秦清容躲開顧震的視線把臉轉向牆麵,等顧震給他擦完了腳,顧震又挖了藥膏要給他抹在額上消腫,他也不拒絕。
顧震隻歎秦清容好命道:“秦大人,要知道顧某活了這麼多年,還真就伺候過你一個人。
秦大人倒是也受得自在,就那麼享受麼?”
抬眼與顧震對視,這幾日與顧震相處下來秦清容的臉皮也厚了幾分,此刻他泛著緋紅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笑意,“我幫顧大人扮了鬼,這是顧大人欠我的。
還完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