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自覺的人，林清玨可好久沒看到過了。林清玨內心不爽，還得端著，暗惱，自己怎不速度快一些，把人攔在門外。
    “喲，瞧瞧這住的，沒個女人家操持還是不行”張媒婆那嘴還在吧嗒吧嗒地講著，一刻不得停歇。張媒婆這臉上唯一的不算優點的優點大概就是眼睛大，現代多少女孩子想要的卡姿蘭大眼睛。但也因為太大了，眼球鼓出來，顯得有些麵目猙獰的感覺。
    現代女孩：謝謝您嘞，表示不想要這樣的大眼睛！而且，這算什麼優點，這明明是缺點好伐。
    “自己一個人住習慣了，見笑。不知您是？”
    “……”張媒婆一下子梗住了，那張盤子臉略顯僵硬。合著說了半天，人還不認識自己。
    張媒婆自詡自己很出名，做過多少大戶人家的媒人，名氣響當當。這平陽鎮上及周邊村落不該有不認識自己的人才是。不過，轉念一想，眼前這人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父母又死得早，想是沒機會認識自己。心中那點子不滿稍許平歇。看林清玨的眼神也平和起來“瞧我忙著張羅，竟是忘了介紹自己，你喚我張嬸子就行，我呀就是來給你道喜的”
    林清玨裝做一頭霧水的樣子“何喜之有？”倒有種被張媒婆越說越糊塗的感覺。
    張媒婆見說到這地步，林秀才還是不懂，心中暗自鄙夷道：還誇什麼神童呢，不就一書呆子。
    “怪我，沒說清楚”張媒婆笑道“這鎮上的周大老爺家你認識吧”詢問的口氣，篤定的眼神。
    可不說連鎮上的姑娘都傾心呢？雖說家道中落，可林秀才那臉，那周身的氣度可是差不了，又有學識又有文采。劍眉星目，身姿挺拔，盡管穿著粗布麻衣，也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但是吧就是讀書讀傻了，可惜，實在可惜！
    “不認識”林清玨幹脆利落地打斷。
    張媒婆再次心梗，頭一次見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就平陽鎮上富商，天下米糧總聽說過吧，就是他們家開的，富裕得很。”
    “那與我何關？”林清玨反問到，愣是不接張婆子的話茬，不過在張婆子眼裏，大概就跟看傻缺似的。
    “怎會與你無關呢？將來他們家女兒嫁給你，那萬貫家財可不就是你的了。”見林清玨還是沒有絲毫心動的樣子，隻以為他不信自己的話，遂又說道“他們家隻有一個女兒和一個雙兒，女兒生的貌美如花。有意與你結成兩姓之好，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嗎？”張媒婆一點也沒想過林清玨會拒絕，天山掉餡餅的事情，除非是傻子才不接。
    張媒婆還要在繼續說下去，被林清玨打斷道“張嬸子消息滯後，想是沒聽說我與沈家三公子沈時的事情。”
    張媒婆揮揮手，示意自己早就知道了，畢竟當初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沈家又是平陽鎮的富商，最是受人關注的。
    “那有什麼，那姑娘家同意你納那小雙兒進門，但不能先於她生孩子。”這世道女子地位普遍比雙兒高，娶女子為妻，納雙兒為妾的事情不算少數，甚至是大部分稍微富裕些人家的真實寫照。就是在村子裏也有不少人納雙兒做妾，彩禮低，還能算半個勞動力，何樂而不為？
    “……”林清玨真是無了個大語。
    “張嬸子既然知道，那就應該清楚我對阿時的感情，除了他以外的人我都不會娶的”想來想去還不如直接講清楚，省得夜長夢多。
    “林秀才”張媒婆驚叫一聲，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林清玨，過了一會兒，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腦補了些什麼東西，林清玨也不知道。
    緊接著張媒婆又悄聲說道“是不是沈家那三公子不同意？誒，不是嬸子說你，男子漢大丈夫的，三妻四妾才是理，哪能給一個雙兒拿捏了，那日後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這話林清玨就不開心了，關起門過日子，誰礙著誰了。這人還明裏暗裏地說阿時善妒，就是善妒也是應該的，那也是自己寵的，怎麼都得受著，可容不得外人置噱。“張嬸子當著我這個未婚夫的麵說我夫人的不是，不妥吧。還有，我們家的事情不勞張嬸子費心，我還真就喜歡我們阿時那樣的”林清玨嚴肅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嚇唬人是足夠了。
    張媒婆混了那麼多年，見風使舵的本事早就練就的爐火純青了。見林清玨鐵青著一張臉，也就知道了此事不能操之過急。
    “怪我，沈公子自然是個好的。可那周家小姐也不錯。何不享那齊人之美？”
    “沒那個福氣，我還要出門，就不招待張嬸子了”林清玨低著眉眼，收斂了些許眼裏的風暴，冷冷地說道，觀那神情隻差沒把送客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張媒婆也算是個識趣地，就算有心想說什麼，也如鯁在喉，說不出來。現在撕破臉皮可不是什麼好事。隻好離開，再從長計議。
    從林秀才家離開後，張媒婆隻想著林秀才還沒體會過女子的美好，如今與沈家那三公子打的火熱，還讓人拿捏住了才這般，天下男人哪有不偷腥的，遲早的事。所以，就算林秀才拒絕的幹脆，張媒婆可沒打算就此放棄。大不了多來幾趟的事情。還沒有自己保不成的媒。
    張媒婆走的時候，可一點喪氣之色都沒有，反而自信滿滿的，水桶的腰硬是扭成了水蛇的弧度。
    ……
    早上那會兒，好些人都看到了張媒婆進了林家的門。這會兒村裏的八卦熱火朝天。
    村裏人都默認了林清玨與沈時的關係，這會兒突然又冒出來個媒婆上門來。還是專門給大戶人家說媒的，這可就有意思了，林清玨本來就是村裏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這張媒婆這事，一下子又成了村裏人八卦之火燃燒的對象和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沈小公子可真可憐，身體又不好”
    “那也沒辦法呀！總不能林秀才這頭剛將人娶了去，轉頭人就沒了”
    “那張婆子專給富貴人家說親呢，想是給哪個小姐看上了”
    “瞧張媒婆那樣子，我看懸”
    “聽說沒有張媒婆說不成的媒”
    “……”
    今兒，天氣晴好，沈時也趁著空閑想去林青玨那兒拿剩下的口脂材料。隻奇怪的是，平日裏熱情的村裏人，見到自己就躲躲閃閃的，表情不自然。還有些人，三五一群走在一起，說說笑笑。可抬頭遠遠看見自己連忙又禁了聲。
    兩個成了親的正聊得火熱呢
    “林秀才可抱得美人歸嘍”
    “那可不，沈家小公子是雙兒啊，你見過幾個雙兒是當正君的，要不是那窮得娶不起媳婦兒的人家……”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
    沈時如兜頭一盆涼水澆在心上，隻覺得渾身冰涼。
    沈時躲在角落裏，又聽到了幾個版本。不隻是媒婆上門提親那般簡單了，甚至於都發展到林清玨在鎮上與女子書信傳情，兩人早好上了的說法。還要讓三公子從夫降妾，好給那女子挪位置。這時，沈時知道謠言為何被稱之為謠言了。
    沈時自然是相信林清玨的，但心頭難免不舒服。
    這頭，林清玨剛送了張媒婆出門，也不甚清楚提親怎麼提到了自個兒頭上。不過想想還是有些道理的。
    一個鎮上攏共就那麼些秀才，一雙手都能數得出來。
    原本原身在鎮上也是小有名氣的，不少人家都想把自己的姑娘雙兒嫁與林清玨。但原身父母一出事，就意味著得守孝三年，原身又是個低調的人，這麼長時間下來，存在感自然也低了許多。
    這周家老爺緣何會看上自己，林清玨本人也不甚清楚。
    按說周家和沈家是生意夥伴，不該如此的。林清玨有個優點，想不通的事情，不會執拗地非要弄懂。反正就是看上自己了唄！感慨了一番古人的盲婚啞嫁，又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找阿時了，還有蹭飯。
    隻是這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
    剛打開門，就見沈時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外，這副模樣，把林清玨嚇了一跳“阿時”
    “他們都說你要成親了”沈時艱難地吐出幾句話。嗓音裏崩著強忍住的顫意。
    “你信嗎？”林清玨隻簡單的問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時，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我不信，但我心裏不舒服”沈時突然撲到林清玨懷裏，緊緊抱著林清玨說道。
    “我不會娶別人得，阿時”林清玨再次保證到。
    這樣就夠了，阿時隻需要一個答案，隻要裏林清玨給，阿時就相信。但一想到今日的種種，內心還是不爽。他想發泄一回，有人願意包容他的任性，阿時知道。
    “但是，昨天才說要跟我好一輩子，今天就有媒人上你家了，你幾個意思，你混蛋”
    “阿時，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認識那什麼周瑩”
    “不認識你連人家名字都記得那麼清楚”
    “那不是剛才那媒婆反複提起才記住的嗎？我保證我馬上忘掉，123我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