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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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的身體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弱。單單隻是下藥,令其陷入昏迷就已經去了他半條命。更何況又受到如此大的驚嚇。如今,命懸一線,岌岌可危。
連多年經驗的老大夫看了都直搖頭。嘴裏直歎道:“可惜了,可惜了”。
“大夫,就沒有其他辦法看了嗎?”林清玨不死心地問道。
“恕老夫無能為力,我最多隻能再爭取三五天時間,能不能活下去,且看天意了”老大夫滿是遺憾地對著林清玨說道。
聞言,林清玨失魂落魄,渾身彌漫著憂傷的氣息。抬頭望向天空,湛藍的,潔淨的,還悠閑地漂浮著幾朵白雲。和沈時的情況,相去甚遠。
“隻開些藥吊著罷了。”老大夫也是無奈了。見過太多的生死,像沈時這般年紀輕輕,就油盡燈枯之相,反而少見。
嬤嬤聽完大夫的話,兩眼翻白,竟是暈了過去。
林清玨驚呼一聲,連忙將劉嬤嬤扶上床。老大夫給嬤嬤把了脈,“傷心過度,氣急攻心,待我再給你留些藥”林清玨內心也是大慟,隻是他還不能像劉嬤嬤這般放任自己倒下,但凡有一絲希望就絕不會放過。
安頓好這老的老,小的小。林清玨付了大夫些銀錢,把大夫送出了門去。自己也不便再繼續呆下去。這流言吃人的時代,林清玨深知自己不能害得沈時名上有汙。他要他的阿時清清白白留在人間。
是以,沈時出門去,打算請兩個嬸子來照看沈家老小。正好迎麵兩個嬸子前來幫忙。忙給兩位嬸子交代一番,家去了。
眾人見老大夫從沈家出來。連忙詢問道:“大夫,這小公子怎麼樣了?”
大夫聞言,隻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背著藥箱離去了。
眾人心裏唏噓,這小公子,神仙般的人物,竟不久於人世,著實可悲可歎。這阿嬤年紀這般大了,聽聞噩耗,可怎麼活下去。一時間,大河村村民都同情心泛濫,主動幫忙著收拾了殘局。一開始出言相幫的那位嬸子並著兩位嬸子還主動請纓留下來幫忙照顧沈家老小。
這頭
大河村人並劉老三一行人將王二和金大發扭送了衙門,劉老三也自首了。隻是,這事並沒有那麼簡單。縣太爺將人收押,三日後審問。
事情牽扯到了平陽鎮沈家的公子和小姐。很快這樁案子就在平陽鎮上傳開了。沈芸芸大概做夢都沒想到,前世如此順利的事情,今生提前了,反而失敗了。如今一出門就要受到指指點點,氣得在家裏摔了好些東西。
碧月前來通報。
“小姐,夫人來了。”沈芸芸一聽便知,母親為何而來。整理了裙擺,出了臥房,去到了廳裏。
“芸兒,我不是早跟你說過這件事不要插手,為娘自有安排,你怎麼這短短的時日就忍不了”張氏一見女兒出來,劈頭蓋臉一頓責問。
“母親罰我便是,隻怪女兒蠢,錯信了翠竹那丫頭,那丫頭前些日子,日日在我耳邊念叨著沈時如何如何,女兒氣不過,不過找人小小的教訓一番罷了,誰曾想……”沈芸芸一頓自黑,又開始賣可憐。張氏還哪裏舍得追究。
“好了,可長點心吧你!”張氏還是說了一句。沈芸芸立馬撒嬌似抱著張氏的胳膊搖晃。
“你爹那裏,我自會去說,這件事,你萬不可再插手,這件事要是證實了是你做的,你以後還怎麼嫁人”張氏的食指輕輕點著沈芸芸的額頭。
沈芸芸連忙委屈討饒,又撒嬌賣乖才終於將張氏逗笑。
“翠竹那丫頭呢?”張氏親自給女兒選的翠竹照顧,又怎麼會不知道女兒的一番說辭,不過是推脫責任罷了。但誰叫這是自己的女兒呢?如今事情鬧得這般大,正好找一個替罪羊。
“那丫頭見出事了,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沈芸芸不遺餘力地抹黑別人,在她這兒,出錯的永遠是別人,更何況翠竹沒有辦好事,害苦了自己,結局注定不佳。
一陣耳提麵命後,張氏回到自己的落霞院,喚來心腹嬤嬤,貼身耳語了一番,嬤嬤當即領命而去。
映雪閣裏,待張氏離去後
“去,給我去把翠竹那個死丫頭叫來”沈芸芸惡狠狠地說道。
很快翠竹就被兩個小廝押解上來。
沈芸芸彎下腰,猛地一巴掌下去,翠竹的臉頓時腫了起來。沈芸芸素手抬著翠竹的下巴,陰沉沉地問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翠竹聞言並沒有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反而有一種慶幸,慶幸沈時被人搭救了。雖說自己特意找了劉老三,但內心並不敢真正保證劉老三不會和那地痞流氓一樣見色起意。如今,得知沈時獲救,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來了。
“小姐,奴婢不知,奴婢一切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求小姐饒了奴婢”翠竹跪在地上,嘴裏蒼白無力地辯解道。內心,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翠竹心知如果自己一個人的死能換來家人和那人的平安,也是筆劃算的買賣。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我也知道你已經盡力了”突然,沈芸芸的聲音溫柔下來。輕輕的,細細的,和風一般。然而,翠竹隻覺得渾身寒涼,一種莫名的危險在靠近。
“下去吧,好生歇息”沈芸芸手輕輕搭在翠竹的肩膀上,仿佛自己真是個溫柔可親的人。翠竹大概能猜到沈芸芸突然之間態度的轉換是為什麼。正是因為想明白了,才越覺得沈芸芸的可怕。
“是,小姐”翠竹哆嗦著退了出去。
翠竹回到房裏,呆呆的坐在床邊。翠竹這些天過得戰戰兢兢,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見小姐這樣,心知自己是活不成了。內心反而安定下來。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隻不知,會不會牽連到家人。想來這樣危急的時刻,沈芸芸應該還未來得及做什麼,至少目前家人是平安的吧。
“碧月,知道怎麼做了嗎?”待翠竹退下後,沈芸芸背對著碧月,手裏把玩著白玉的簪子,冷冷說道。“記得處理幹淨一點,包括她的家人”
沈芸芸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知道兩人的姐妹情誼,也是故意讓碧月去做這件事。要為沈芸芸做事的人,可不能有什麼姐妹情深,隻要忠於主人就好。
“小姐,不可,若是此時翠竹和她的家人出事,反而於您不利。如今,隻需將一切推脫。撇清關係,想必因著翠竹家人的關係,她也得把事情攬下來。”碧月見沈芸芸這樣吩咐,就知道她起了殺心。想來個死無對證。碧月心知,翠竹活不下去了,多年姐妹,多活一刻也是好的,忙急中生智道。
沈芸芸聞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直直地盯著碧月,試圖從她的眼裏看出些什麼來。碧月內心緊張,麵上裝作一派淡定。良久,沈芸芸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也許,你說得對”沈芸芸說道。碧月鬆了一口氣,好歹翠竹,命還在。可惜這口氣鬆的太早。
緊接著,沈芸芸又說道:“把翠竹殺了,用她的血寫一封認罪書,記得字跡寫得像一些”沈芸芸輕飄飄一句話就決定了翠竹的生死。碧月內心恐懼,身體微微顫抖,卻又強裝著鎮定。內心明了,自己別無選擇,隻有照做,才不會成為下一個翠竹。
“是,小姐,我這就去辦”碧月斂去眼中的傷痛說道。
“等等,她的家人,你去探探口風,看他們是否知道這件事。知道就以翠竹的名義將人帶出城殺了。不知道……”說著話,突然又想起張氏的囑咐。
“罷了,罷了,她的家人別管了,我母親自會處理”沈芸芸無所謂道。
碧月接了命令,端著托盤來到翠竹的房裏。托盤裏赫然是紙墨,和一把匕首。
靜,死一般的寂靜。
“翠竹”碧月輕輕喚了一聲。
翠竹還是呆呆的,沒有反應。在映雪閣裏,兩人的關係最是要好。碧月聰明,在映雪閣混到了頭等丫鬟的地位。翠竹老實些,兩人本不該成為朋友的人反而成了要好的朋友。
碧月也許早就猜到了沈芸芸的用意,無非是試探我的忠心罷了。換誰來解決翠竹不是一樣呢,夫人早就說過不讓小姐插手,小姐還是派自己來了。碧月是個聰明人,短短的思索後,就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了。
如今見翠竹這飯模樣,又有些下不去手了。
“碧月”翠竹終於開口了,聲音平靜。
“是不是她派你來的,她讓你殺了我對不對”
碧月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是以,靜默不言。翠竹看碧月不說話,內心也明了了。
“我不會叫你難做的,我隻想知道我的家人和馮大哥,他們還好嗎?”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淚水,翠竹哽咽道。
“我……我求了小姐,你的家人和馮輝都好好的”沒敢告訴翠竹實情,萬一活下來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翠竹喃喃道。
“再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最後一次,求你了”翠竹流著淚哀求著。
“好,你說”昔日的好姐妹這般請求於自己,碧月也忍不住落淚。
“將這封信,交給馮大哥,告訴他,不必等我了”翠竹神情哀傷。
“好”碧月接了信。
“你出去一下,好嗎?”翠竹說道。
碧月似有所覺,輕輕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蹲在屋前,捂著嘴,無聲的落淚。手指緊緊絞著衣衫,內心悲憤不可自拔。腦海中不住劃過兩人玩鬧的畫麵,劃過昨晚自己還要拉了翠竹離去,今天卻要送翠竹去死。
就這樣,沒一會兒。屋內傳來“嘭”的一聲,碧月呆呆守在門前,並不進去。她知道,翠竹死了。死在了小姐手上,死在了自己手上。
“聽說了嗎?小姐院裏那丫頭,膽大包天,竟想害了公子,還嫁禍在小姐頭上,被小姐揭穿後,如今已經畏罪自殺了”整個沈府都在流傳著類似這樣的流言。
是真是假,公道自在人心。內心就算有疑問也不敢多言,恐惹禍上身。是真是假又有誰在乎呢?世人都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到了第三日,縣衙。
由於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翠竹接手。沈芸芸一點沒沾自己手,再加上翠竹已經畏罪自殺,死前還留下了血書陳述了所有的罪行,以一己之力,承擔了所有罪責。案件事實清楚,又有相關證人證言,這個案子很快就有了結論。
翠竹也在血書中寫了自己找劉老三的原因。是以,所有人中,劉老三是被判得最輕的,隻收監一月。另外兩人,平日裏,作惡多端,又是主犯,是以被發配偏遠地區勞役服刑三年。
平陽鎮沈家並沒有直接出麵。反而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包括沈老爺,被害的是自己的兒子,一開始還有些憤怒,不知張氏在旁邊吹了什麼枕頭風,平息了沈老爺的怒火。當然沈老爺的怒,隻是怕自己女兒名聲盡毀罷了。
到此,這個案件就平息下來了。內裏藏著多少暗潮洶湧,隻待日後,發酵,膨脹,爆炸。
這邊,離著沈時的死亡日期越來越近。沈家到處彌漫著一股憂傷。林清玨這邊還在尋找救治沈時的辦法。
“你平時不是號稱自己是百科全書嗎?為什麼還沒有找到”這幾日,林清鈺脾氣越來越暴躁,隻有每天去看望沈時之時,才會變得溫柔。
“我,宿主,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到方法的”小書也理解林清玨,瘋狂進行著頭腦風暴。
“找到了”小書雀躍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