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到！”
    太監尖細的嗓音唱道，嘈雜的推杯換盞的熱鬧頓消。
    所有人起身，恭迎三皇子入席。
    三皇子滿麵春風走入席內，期間看到席尾的顧北舟，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嘲諷。
    顧北舟低垂著眉眼，權當看不見。
    好在三皇子也知道今天的日子，不敢鬧出什麼笑話，眉眼官司後便走到前麵自己的位置坐下。
    三皇子入席沒多久，太監又吟唱，“二皇子到。”
    眾人再度起身，迎接這位病弱聞名的二皇子。
    二皇子身體孱弱，麵色蒼白得幾近透明，走過時，一雙白皙得近乎會發光的手捂著口鼻，時不時發出壓抑的悶咳。
    顧北舟感覺那二皇子在自己麵前停了片刻，皇子袍服落在自己麵前，卻也並未說什麼，跨步往前走。
    那短暫的片刻停頓，若非顧北舟心思細膩，怕也是不會有任何察覺的。
    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顧北舟陷入沉思。
    這二皇子……
    全將目光放到三皇子身上，是否有不妥。
    顧北舟雖不愛各種小說文化，卻有一個極愛這些的愛人，多多少少涉及了一些。
    比方說，皇子奪位之爭中，處於太子大皇子這個位置上的，往往都會失敗。
    又比方說，某些不起眼的皇子比如癡傻病弱等，都是裝的！隻為降低其他人的警惕，暗中積蓄力量，會在後期崛起。
    顧北舟現在徹底被印上了太子一黨的標簽，若不是太子即位，顧北舟絕對會得不到重用，這和他要走得更高護住愛人的想法有違。
    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摩挲，顧北舟對二皇子升起了警惕。
    “恭迎皇上，恭迎太子殿下！”
    太監的吟唱打斷顧北舟的思路，太子皇上到了，宴席即將開始。
    在場文武百官再次起身，恭迎皇上和儲君。
    皇帝的位置乃是正前方，麵對前來祝壽的眾人。
    太子的位置在皇帝左偏下一些，也是麵對眾人，彰顯儲君的地位。
    二皇子三皇子的位置則是對立兩側，和朝臣一樣，隻是距離太子和皇帝更近。
    以此類推，官職越低，位置越遠。
    皇帝入席後，環視眾人，在紅光滿麵的三皇子那裏停頓片刻，移開目光，淡淡問道：“顧卿何在？”
    顧北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被提到，從後方走到中間，行禮，“臣在。”
    皇帝對顧北舟那叫一個和顏悅色，特別是，他今日有意給太子做臉。
    “給顧卿安排一個前麵的位置。”
    這與禮不合，不過皇帝發話，今天日子又特殊，倒是沒人敢說話。
    很快，小太監就給顧北舟安排了一個特別靠前的位置，僅在兩位皇子諸國來使之下。
    這位置，是有夠突出的。
    顧北舟從始至終都很平靜，心中揣測著皇帝肚子裏賣的什麼藥。
    待顧北舟在新位置上坐下，皇帝才朗笑到：“開宴！”
    各種精美的食物被婀娜的宮女端上桌，同樣，被刻意空出來的中間位置，歌姬們翩翩起舞。
    在這樣的氛圍中，太子第一個起身，為皇帝祝壽。
    “兒臣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鬆鶴長春；笑口常開、天倫永享。”
    “太子獻上慧大師開光的親筆手寫祈福經書一卷！”讀禮太監高聲道。
    太子單膝跪在地上，心中卻是極為忐忑的。
    這份壽禮，是顧北舟讓他準備的，太子雖覺這樣體現孝心，但難免太過寒磣，至今仍舊不安。
    好在，顧北舟沒有辜負太子的信任。
    “我兒快快起來，這份壽禮，父皇很喜歡！”
    皇帝接過由太子一筆一筆寫下的祈福經書，眼中竟是露出些許慈愛。
    太子心一定，妥了！
    “父皇喜歡就好！”太子起身，麵上如同顧北舟所言，露出些許濡慕之色。
    皇帝見了，心中不免感觸，再一想這些時日另一個兒子的動靜，幾分不喜在對比中放大。
    “我兒辛苦了，傳旨，太子仁厚有德，賞皇莊一座，黃金萬兩……”
    太子謝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給其他人送壽禮騰位置。
    太子之後，便是二皇子獻禮。
    二皇子中規中矩的送出一副自己畫的仙人祝壽圖，皇帝同樣龍心大悅，甚至關心起了二皇子的身體，不要太過勞累。
    同樣，也賞賜了不少東西，但比之太子有所不如。
    二皇子是真有孝心還是投其所好，顧北舟一時無法確定
    宮宴上，也容不得顧北舟多想，今日的重頭戲來了。
    三皇子從位置上走出來，跪在下首，聲音激昂。
    “兒臣祝父皇身體康健，歲歲年年！”
    一旁宣禮太監也及時爆出三皇子的壽禮，“三皇子獻琉璃菩薩一套，琉璃佛二十尊，琉璃羅漢十尊，琉璃觀音十尊！”
    這禮一出，太和殿眾人嘩然，都沒想到三皇子會如此大手筆。
    再加上，跟隨禮單唱後抬上來的琉璃菩薩佛像等，都是有半人高大小，而非小小一尊。
    這樣五十六尊，得多少錢啊？
    價值千金！
    當紅色稠步被掀開，露出那晶瑩剔透的菩薩像後，眾人更是讚歎不已。
    麵對下方文武百官的讚歎驚訝，三皇子昂首挺胸，十分自得。
    他卻沒發現，上方的皇上，神色不明。
    “三皇子有心了，東西不錯。”
    對太子，是我兒，對二皇子，皇帝也是老二這樣的親昵稱呼，到三皇子這裏，卻不鹹不淡的一聲三皇子有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有些惱了三皇子，但也不明就裏。
    唯獨以前還算有幾分精明的三皇子，不知是膨脹過頭還是沒反應過來，自認自己的壽禮一出定然力壓太子，因此根本沒注意皇帝說了什麼。
    三皇子腦袋碰地，再抬頭，眼中滿是精光。
    “父皇喜歡就好，兒臣不求皇莊黃金，隻求一人，請父皇賜婚！”
    這些天被三皇子賄賂拉攏過的官員額頭冒汗，恨不得回去把東西摔三皇子幕僚的臉上。
    皇帝在上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哦，三皇子不求那些，隻求一個人？”
    三皇子終於感覺到了皇帝的陰陽怪氣，但事已至此，他必須一根筋走到底。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兒臣與楚太傅嫡雙情投意合，願父皇賜婚！”
    皇帝閉了閉眼，放在桌下的手緊握，青筋暴起。
    楚太傅此時從百官中走出來，跪在三皇子旁邊，“謝三皇子厚愛，奈何老妻離世，老臣那雙兒整日以淚洗麵，誓死要為老妻上山修行，老臣念他誠心，已經應允。”
    明晃晃的拒絕，三皇子當即反駁，“不可能！玉瑾和本宮兩情相悅，莫非楚大人你為了清譽……”
    “夠了！”上方皇帝沉下聲音，三皇子當即閉嘴。
    “既然楚家雙兒已經決定上山修行，三皇子就換個皇子妃人選吧！”
    三皇子哪裏肯，在楚太傅叩謝皇恩的時候，突然開口，“本宮願以製琉璃的法子聘玉瑾，還請太傅三思！”
    上方，皇帝似乎更加惱怒，很勉強才壓下怒火。
    看到這一幕，曾經被三皇子的人找上門送東西的各國使臣笑了，決定“幫一幫”三皇子。
    “天啊！琉璃方子，價值連城，三皇子真是重情重義，若三皇子看重的是我國女雙就好了！”
    “三皇子，我草原女雙也別有一翻風味，不比你大乾女雙差，若是有意，我草原上的王女王雙也可下嫁！”
    ……
    這些各國使臣越說，上方皇帝麵色越是不好看。
    三皇子偏偏無所覺，隻覺得自己很厲害，各國王女王雙都任由自己挑選。
    太子麵色沉沉，萬壽節都是他在主持，並不想鬧得壽宴上大家都難看。
    所以心中再氣惱，他也不得不站出來。
    太子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三，琉璃方子是你的，也是父皇的，怎可隨意說聘！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和楚太傅既然都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就莫要再胡言！”
    三皇子猛然睜大眼眸，對上皇帝失望的雙眸，隻覺心涼。
    “不、父皇，兒臣……”
    皇帝擺了擺手，製止三皇子接下來的話。
    “太子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再來，琉璃方子，朕和楚太傅都早已知曉，還要再說嗎，老三？”
    三皇子如遭雷擊，身體頓時癱軟下去。
    皇帝見狀閉了閉眼，先前還覺得這個三子不管怎麼說也還算可造之材，可以為太子磨刀石，真是笑話！
    三皇子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身上陣陣發涼。
    各國使臣見好戲沒有了，也都收了聲，隻是那時不時對視的眼神告訴其他人，他們沒打算消停。
    皇親國戚獻完壽禮，便輪到了各國來使。
    第一個，是號稱馬背上的民族，草原中的國家，匈奴。
    匈奴高官穿著一身皮毛，五大三粗，卻是實打實的文臣。
    右手放置於胸前，匈奴高官微微彎腰一禮，隨後壽禮獻上。
    當紅布拉下，百官沉默。
    同樣是一尊琉璃像，隻是這次的是美人像。
    “此乃我國耗費大力得來的美人琉璃像，祝大乾皇上長命百歲，祝大乾和我國友誼長存！”
    皇帝隻覺喉頭一梗，一股腥甜湧到喉間，又不動聲色咽下，麵上笑著，看不出絲毫異常。
    “匈奴國有心了，禮物朕很喜歡！”
    顧北舟卻知道，皇帝是徹底打算放棄三皇子了。
    看了眼渾渾噩噩的三皇子，顧北舟閉眸，心中一定。
    至於二皇子，且看他後麵行事。

    作者閑話：

    顧北舟：二皇子，是個威脅!
    二皇子低著頭不說話，心髒微疼。
    飄過的作者君發出奸笑，嘻嘻嘻～